“這個陣太大，陣眼又多，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摧毀，而赫連敦兒一旦發現我們有破陣的行動，很有可能會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來。所以我不能破陣，而是要把紅蛛陣引到地陷的正上方，配合竇寧，才能給他們帶來致命一擊。”
洪明彥明白他的意思，說道：“你想用獸笛指揮我的人，讓他們當誘餌，請君入甕？你有多少把握能把他們一次性殲滅。”
聽他這樣說小神父就明白他肯借這個兵了，心下稍輕鬆了些，卻也有些不痛快，猶豫了一下問洪明彥道：“你真舍得把他們一次殺光嗎？這些都是你的同胞啊。”
同胞？洪明彥苦笑，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聽人這樣正式地提起過這個詞了。
曾幾何時他們也曾年輕，也曾揚鞭立馬許下殺敵報國的誓言，也曾豪情壯誌地要護國衛民，也曾天真的意味刀刃上隻會沾染仇敵的鮮血。
可是戰爭中永遠都不會有一把真正幹淨的刀，就像是政治裏永遠不會有幹淨的人。內戰斷送掉的生命永遠多於外爭，而他刀下的亡魂也都流淌著與他相同的血液。
“你也無動於衷？”見洪明彥不答，小神父又將目光投向田凜。
田凜笑了：“我自認不是打仗的料，看你們忙活就好了，難不成你想讓我為雲陽王的部隊求求情，讓你別殺他們？真看不出你還有當活菩薩的潛質啊。”
那笑容讓小神父心涼，故作隨意地說：“可真是奇怪了，一邊喊著為國為民的口號，一邊割麥子一樣收割掉人命卻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那你們跟田離比起來也沒什麼區別嘛。不過無所謂了，我不是大齊人，我的理想也與這些即將死去的人無關。”他將獸笛還給洪明彥說，“教我暗號吧，越快越好。”
此時，城外三十米，下地三米，竇寧正在烏漆抹黑的地道裏艱難地竄動著。此處的地道比下井的部分更窄了，窄到隻要她用力吸一口氣，肋骨就會被石壁卡住。還好按小神父說的身上塗了許多油，不然接觸石壁的幾個部位肯定會被磨得鮮血淋漓。
竇寧無法判斷自己前進了多少，隻能象征性地把每前進一次的距離設置成五厘米，這樣多少還有點奔頭，不會覺得在做無用功。鑒影令的熒光雖然微弱，但卻給人帶來極大的安全感，黑暗得密閉空間足以把人逼瘋，她現在需要的就是冷靜再冷靜，不然真的有可能會活活卡死在這裏。
她不能著急，她要相信小神父，小神父不會讓她身陷險境，他一定在地麵上穩妥地控製著一切。
“我隻是想提醒你……他不會喜歡你的……”
慕紫盈婉轉的聲音忽然響起在她腦海裏，讓竇寧渾身上下打了個哆嗦。
“不行不行，這時候怎麼能想這個呢……”竇寧使勁兒咬了下嘴唇，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可那聲音就像水一樣無孔不入，點點滴滴地滲入，逐漸地占據了她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