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恨你。”田離迷離地說。
“沒錯,你根本就不恨我,你不恨任何人,正如你不愛任何人一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開心,好玩,沒有任何理由!”田凜沙啞的聲音像是冬天幹冷的風,讓在場每一個人心中猶如冰刀割過。
田離的眼神忽然間恢複了清明:“你說對了,建竹中館,毀竹中館;策動北伐,出賣北伐軍;推你做太子,奪你的皇位;削藩,引誘藩王叛亂;皇帝不做,扮太監……我從一開始就是在玩兒,人生短短數十載,這大齊江山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憑什麼不玩上一玩?”
那隻被鮮血染紅的手優雅地打了個手勢,嘴唇微動,輕輕的兩個字:“放箭。”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弓箭手發出整齊劃一的抽箭,搭弓的聲音。可就在這時,所有的火把都熄滅了。
像是有人按動了關燈的按鈕,東華宮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由於無法適應光線的陡變,所有人都暫時性地失明了。
黑暗總是伴隨著死神的,就在這短暫地十幾秒鍾,羽箭破空之聲就沒有停止過,等半數人恢複視力後,蹲守在宮殿頂上的弓箭手幾乎已被全滅。而小神父也被田凜移動到了旁邊的地方。
“是誰!到底是誰!就算是蕭羽留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射殺這麼多人”田離的嘶吼得像個壞了的喇叭。
“嗖——”的一聲,這一箭正中田離發髻,半邊的長發披散下來,十足就是一個失寵的瘋婦。
射箭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剛剛臨陣脫逃的竇寧。她左手執十字弓,右臂為支撐,瞄準的正是田離頭上發髻。
她是不會武功,就算會點三腳貓的功夫也不能跟小神父江義非他們相提並論,可她卻是個天生的神槍手。
離開東華宮後她第一時間鎖定了有可能狙擊到田離的地點——丹金殿,卻在那裏看到了埋伏已久的蕭羽留,蕭羽留身上有酒,她便將通心丸和了酒塗在箭上。剛才也是她跟蕭羽留一起清掉了弓箭手。
“現在是不是特後悔,剛才我跑出去的時候為什麼不攔住?”竇寧將準星下移,對準田離的腦袋,甜甜一笑。
“不攔……”田離眉頭微皺,轉身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空澈,“空澈,你也跟他們一起?”
聽他這話竇寧倒是一愣,她還納悶為什麼沒有人攔他,感情是空澈放了她一馬?
隻見空澈搖頭,淡淡道:“我派人去攔了,也許是途中被高手擋下了。”聽起來他沒有解釋的心情,一番話說得毫無底氣,似乎就是在默認是他放走了竇寧,是他串通了小神父害了田離。
田離笑了,這一次他的笑爽朗而釋懷,就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重負,終於可以如願以償地輕鬆一笑。
毒性已經順著血液流遍全身,他支持不住身體的重量跌倒在地上。
“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我會死在你手上,這樣也好,隻有你配殺我。”
說完,他從懷中拿出什麼東西想遞給空澈,手剛剛伸出去,身體就像滑落在泥土中的花瓣一樣,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