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父給竇寧搬了個椅子,自己則坐在她椅子的扶手上,說道:“大概吧,但我認識的人肯定跟你們認識的人不叫一個名字,估計也不長一個樣子。我可以說兩個特征,你們看看能聯想到誰,一是女人,二是個算學非常高明的人。”
“天織陣看似雜亂,其實是一種非常有學問的陣法,每一個結點和固定點都要經過嚴格的計算,陣越大,涉及結點越多,對布陣者能力要求就越高,能步出一個橫跨山穀的巨大陣型,那個人一定是頂尖的算學高手。”小神父解釋到。
洪明彥眉頭鎖緊,低聲道:“確實有這麼一個人,可怎麼會是她呢?沒有道理啊。”
“她是什麼人?”小神父問。
洪明彥想了一下,說:“她是我們的老師。你知道竹中館嗎?十年前,由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剛剛駕崩的皇帝田離向先皇建議,在上京設立的新式學堂。我,路白庸,燕四七,還有竇晨青,喬天清,都是竹中館的學生。而你說的那個算學頂尖的女人,正是教我們算學的先生。”
“原來你們幾個是同窗的關係!”竇寧恍然,“那預謀萬壽節政變的藩王是不是都有孩子在竹中館念過書?”
洪明彥將皮毛鬥篷裹得嚴實一些,搖頭道:“藩王們確實都有子孫在竹中館求學,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們根本就沒有在搞政變。其實……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小神父輕輕捅了一下竇寧,用眼神示意她,要準備聽故事了。
“這件事要從北伐失敗開始講起,六年前北伐一敗塗地,靖遠王戰死,大齊精銳部隊損失殆盡,唯一一支取得勝果的軍隊就是我們竹中館率領的隊伍。”
原來竹中館還能帶兵打仗?儼然一所軍校啊,竇寧心中暗想。
“雖然我們贏了小小一戰,但比起北伐的巨大損失來講實在微不足道。一些同窗開始對朝廷心灰意冷,並密謀南下投靠青陽。但有人將南下的消息通報給皇帝田離,竹中館是皇上一手建立起來的,為的就是給自己儲備人才,一手培育出來的人在他剛剛繼位後就要背叛……”洪明彥說著,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路白庸看他一眼,說道:“別糾結了,還是我替你說吧。皇上沒有辦法接受竹中館的所謂‘背叛’,六年前,元熙二年九月二十九日,有太監傳旨召竹中館一幹學生進宮,設宴款待。大家都以為是表彰我們北伐所取得的成績。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國宴,是皇上設下的圈套。要知道竹中館裏大部分學生都是寒門出身,像我和洪明彥這樣有家世背景的是極少數。皇上就是利用了貴族和貧民入宮時不能走一個門的規矩,把我們分開,他們被領到東華宮,我們被領到了瓊華殿。”
聽到這裏竇寧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她猜得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定很慘烈。等待著這些年輕人的不是美酒佳肴,而是死神的鐮刀和血腥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