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上京城門北走,地形漸陡,雨勢漸大。
兩側的山越走越高,似門扉般合攏,黑壓壓的山體成傾倒之勢向人壓來,將人擠入黑暗的縫隙。山上的奇石老樹在雨夜中顯得猙獰恐怖,仿佛是攀援在山壁上的凶惡猛獸。
竇寧猛地心悸了一下,對小神父說:“小神父你能不能慢點,我不舒服。”
小神父並沒有減速,或者是減速了竇寧卻沒有感到,隻聽他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不知道……你說這山穀兩側會不會有埋伏啊。”
小神父愣了一下,遂即安慰道:“不會,洪明彥幾個人都是久經沙場,這點常識還是有的,他們選擇的路線應該不會有問題。”
這次小神父並沒有開玩笑或者揶揄她,如此正常的回答讓竇寧感到更加不安了,心髒好像都緊張得揪在一起,肺也忘記了擴張。
“小神父,我有點害怕。”竇寧打著顫說,聲音還沒傳到小神父耳朵裏,就飄散在雨中了。
他沒有回答他,是沒聽到嗎?
竇寧不信,他的耳力好到能聽到百米外人的腳步,怎麼能聽不到咫尺人的聲音。但她又有什麼好失落的呢?小神父不就是這樣麼,在她需要的時候從來不會給她溫暖和安慰,等到事情結束後才會百般溫柔體貼。
忽然間,小神父的手臂抱緊了她,然後眼前的景色驟然顛倒,身體突然墜落在地,是小神父抱著她翻下了馬。因為馬的速度太快,地下又是斜坡,兩個人抱在一起滾出好遠才停下來。
盡管有小神父護著,地上的石塊還是割得竇寧後背陣陣劇痛。她趴在小神父的身上,還沒從天旋地轉中適應過來,就聽到了不遠處戰馬聲嘶力竭的嘶鳴劃破雨夜,緊接著是馬身轟然倒地的聲音。
“小心有埋伏!”是洪明彥在高聲呼喊。
可惜晚了,竇寧馬上聽到燕姓男子的慘叫,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她身邊,她轉過頭看去,居然是一隻鮮血淋漓的斷臂!手掌還保持著握拳的狀態。
血腥氣息混合著泥土的腥味,讓她一陣幹嘔。小神父不聲不響地撫摸她的脊背,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動向。
“是誰!什麼人!”燕姓男子聲嘶力竭的呐喊,餘音被雨聲蓋過。
“路白庸你在哪,還活著嗎?”洪明彥的聲音顯得有些吃力。
“我活著,跟沈珂在一起,他脖子上挨了一刀,你身上有藥嗎。”路白庸回答,好像隻有他的精神還不錯。
“等著,我馬上過去。”洪明彥又喊。
“都站在原地誰也不許動!想活命就不要動!”
小神父忽然大聲喊到,把貼在他身上的竇寧嚇了一跳。
“我們中埋伏,山穀裏被人布下了鋼絲刀刃,現在我們身邊都是縱橫交錯的絲刃,碰到連皮帶肉都會被削掉。”小神父又說。
“你是說沒有人偷襲我們,是我們自己撞到刀上的?”洪明彥馬上反應過來。
小神父說道:“沒錯,鋼絲刀本就鋒利無比,再加上戰馬巨大的速度,足以讓人骨斷筋折。好在對方布下的是死陣,鋼絲是被固定住的。如果有人在旁控製,我們早就被絞成肉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