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時刻,二人免不得諸多機謹。下意識相視一眼,法度忙拉過普雅避到了牆壁一側,示意普雅安靜的站在這裏不要出聲後,他一點點將身子探出去,目光對著門縫向裏邊兒看。
果然有身影攢動,內裏的人似乎也有著極敏銳的洞察,即便法度已經放輕了腳步與氣息,還是被那人感知到!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厲厲的一嗓子傳出來。
法度一震,可這同時那提起的心又穩穩的向下一放……卻在這同時,那門扇被一把拉開!法度本是傾著身子向裏邊兒探看,這冷不丁的一下門扇洞開,讓他整個人便順著慣性下意識的撲倒了進去!
“法度!”普雅在法度身後貼牆站著,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隻看著法度這麼向前一撲,她心一急,陡地抬步奔出來。
這時法度已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根門棱,感知到普雅在自己身後,忙抬手示意她沒事兒:“章大人。”定了下神,對眼前立著的雄壯老者恭敬的喚了一聲、頷了頷首。
“國師,你這是?唉!”那章大人在拉開門的瞬間也看清了門外鬼祟的人是法度,這一刻知道一切原本是一場誤會,一時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原來是章大人。”須臾的空檔裏,普雅把心神定了一定,凝了眸子打量了眼近前的臣子,麵上倏地綻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章大人瞧見了法度身後的普雅,眉目間頓然湧起一抹濃重的動容:“女王陛下恢複的這樣快,老臣實在是……實在是喜悅不能自持!”那是飽含真摯感情的一落聲,即而回神,忙不迭對著普雅跪身便拜。
普雅見狀也是一驚,忙緊走幾步將他親自扶起來:“大人怎麼這樣說呢!”她的心海亦是起伏,心中的感念也是極深極沉的,“若是沒有大人忠心耿耿為孤王謀劃,孤王又如何能夠成功脫險於帝宮?更又如何能夠恢複的這樣快、且還見到了一直想要見到的國師?”普雅說著話,不由便至了動情處,眉目間的顏色深濃起來,聲息裏夾著微微的哽咽,“這陣子以來,我人雖昏迷,可心卻不曾瞎……誰待我的好,我都一一記取著;誰對我是假意虛情,我也都一一的明白了。這一場大病,要我說,委實是病的好!讓我看明白了身邊趨炎附勢之人的心,也看明白了真正待我之人的心!”
普雅說的極是懇摯,也都不是假話。不過她隱住了一點沒有說出來,便是這一場病卻讓她再一次見到了已經離開的法度,並且得著法度日夜不離的親自照顧。她想,便是病了這一場過後,死了都也是值得了!若是不病,她又怎能夠收獲這般多?這該是她這一輩子最刻骨銘心、也最念念不忘的一段回憶了!死後若有識,也該會帶到靈魂裏,帶到各處去的。
法度在一旁默默看著如此君臣一體的畫麵,心中的感動也委實真摯。
這時章大人不住的搖著頭,雙眼含了一層淚:“能得女王陛下這樣感念和體恤,老臣實在是慚愧!”一落聲後,那語氣陡然便是一凜,牙齒似乎咬得“咯咯”作響,“蕭淨鸞那個狗賊害累陛下遭此大罪,日後迎得陛下回朝,臣絕對不會放過他!”
普雅麵上微微一鈍,神色變得煞是糾葛。
法度明白普雅的心思,知道普雅在心裏仍舊不曾怨恨淨鸞,便啟口有意將這話鋒轉過去:“時今女王身子有了起色,便是最大的歡喜之事了。”含笑微微。
普雅側目對上法度清澈的眼波,眼底瀲灩起無聲的感念。法度明白,心照不宣。
章大人回了神來,忙不迭附和法度:“可不是麼!”旋即又對法度免不得一番感謝,“委實辛苦了國師!正是有了國師的照料,女王陛下的身子才能恢複的這樣快。”
法度搖頭:“大人委實客氣。”旋即又側目微疑,“對了,大人時今怎麼過來了?”
章大人回複道:“在國師不曾尋來之前,臣原本每日都會過來為女王準備早膳、加以照料。但前些日子蕭淨鸞看的緊,我恐有閃失,故而耽擱了。時今放心不過,便忙過來看看,還奇怪怎麼不見人呢!”於此笑了笑。
法度了然。
章大人繼續道:“臣已將早膳備好,二位快些來用吧!”
“原來不消我們自己忙活了!”普雅此刻的心情不錯,含笑打了個湊趣。
幾人便哈哈大笑起來,旋即相互禮讓著步入內室,在幾前一條木頭橫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