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 浮沉愛恨皆造化(1 / 2)

法度覺的自己這身子變的混混沌沌的,整個人都有如陷入泥潭一般持不起半點兒的氣力!似乎周身這骨肉都是酥軟的,整個人萬般皆放一般陷入一種徹底的放鬆中。

黑暗裏他還有一絲理性尚存著拿捏他整個人,依稀記得他需要照顧女王、他不能就此熟睡過去。可那雙眼的眼皮就是那樣不受他控製的一點點往下沉!就這樣他與自己做著莫名的抗爭,到最後似乎還是淪陷給了困倦,他頭腦變的沉悶而木頓!

……

晨曦時的微光溶溶然輝灑而入,這城郊山野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脈尤其明顯的草木的幽香,絲絲嫋嫋漫溯入鼻息時便扯的綿長而稀薄,很有些提神醒腦的功效。

法度整個人依舊昏昏然的,就這麼似睡非睡間,忽而覺的有涼涼的東西在觸及自己的麵額,一下下的很是舒服……就此時,那停滯的心緒也很快便做了個回籠!他陡一清醒,緩緩的睜開眼睛,須臾後這情景又令他覺的是那樣恍惚而不真切的很了!

晨霞曳曳、微光如金中,法度瞧見那熟稔的女子倩影,見原本還在榻上昏昏然睡著的普雅此刻正拈著手帕為他擦拭額頭。她的麵色依舊很蒼白,但那雙善睞的眉目間流轉著熠熠的晨光,又加之一段自身的靈性,這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顯得那樣鮮活美麗、靈秀無雙,看起來她的精神委實是不錯的。

可是,普雅不是自身病的昏沉麼?怎麼此刻倒可以拈著帕子照顧自己了?法度心中一定,慢慢的抬起了手臂,下意識揉了揉眼睛,他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

可這時,普雅纖瘦的柔荑卻輕輕握上了法度的手腕,即而略一傾身,明眸彎彎、徐徐然對著他笑起來:“怎麼,國師懷疑是自己在做夢啊?”聲音泠泠的,雖然依舊虛弱且底氣不足,但其中俏皮之感微微染就。

這一下,法度那半混的意識可謂唆然一下便清明起來!他下意識將上身自床榻上抬起,也在這同時惶然的驚覺,原來自己昨晚上居然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可真是,照顧人都能這樣不小心,卻還能做什麼真是!

思緒陡至,法度起了個後覺的怨怪,抬目間又對上普雅這一張笑意盈盈的麵孔,倏然便有些莫名的尷尬與心虛:“我……”轉而又一激靈,那蕪雜的念頭便全都化為了彌深的喜悅,“女王,你什麼時候醒來的?感覺怎麼樣?”普雅已經清醒了,且可以拈著帕子為自己擦拭額頭沁出的薄汗,這委實是一個驚喜!一個十分大的驚喜啊!

麵見著眼前法度因為自己醒轉而激動,普雅的心中隱隱湧出些許的抱愧。她權且未答法度的問題,隻頷首凝眸徐徐的關切道:“你為了照顧我,都累的睡著了。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現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字字句句全都是真摯的關切和感念,普雅的纖心隱隱有觸動。

法度尚未抑製住內心的喜悅和激動,那無邊的動容在他胸腔裏攪湧的一浪浪的濃鬱!他搖搖頭,隻熱切的關注於普雅的麵貌:“貧僧慚愧。”他的心情此刻真的不知道該怎樣來形容了!那些抑製不住的感情潮水一般衝開了心閘,“貧僧……”才要說什麼,被普雅一縷蘭花指擋在唇前,法度便隻好止住。

普雅眸光瀲灩,聲息因虛弱而顯得徐徐的,但是整個人看起來是喜悅的,且精神不錯:“你要說的話,我都知道。”她頷首,“我沒事,我感覺很好。有你在,我怎麼會不好?”聲音不高,又半肅半俏皮。旋即抿唇一笑,依舊是淺淺的聲色,“那麼,換我來說,好不好?”如霧如風。

法度可以那樣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跳聲,普雅好起來便比什麼都重要,麵著眼前神跡般的場景,他卻又有什麼說“不”的權利?事實上法度整個人似乎還有些發木,他有一種大夢未醒的恍惚感,又似乎自己一直都身處在一場醒不來的大夢裏,故而眼前這些真真實實的,又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他點點頭。

普雅斂睫緩緩,啟口前幽幽的歎了一聲:“當我還在一片死海般的黑暗裏沉睡時,我便在心中隱隱的根植了這樣一重願力……我告訴自己,我要見到你,當我可以蘇醒過來、睜開眼睛時,我要我的第一眼便看到你。”

法度靜靜聽她闡述自己的心曲,心中的動容已然不消言語。他想啟口接話,但是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喉嚨已經下意識哽咽,因為雙眼已經濡染了淡淡的濕潤。

普雅默默看著他,唇畔溫潤的弧度不見變卻,她自顧自繼續:“我雖病的昏昏沉沉,但是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於此一頓,即而瀲了一下眸波又徐徐如風道,“你為我做的事情,我也感知的清清楚楚。”她的心潮是起伏如狂的,她想表達出自己更深的激動,想告訴法度自己更深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