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事態難明、思量難平(1 / 2)

淨鸞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躺在那裏情況不知能否安穩;且真正可怕的是這背後不知又隱藏著怎樣莫大的危險。如是,法度怎麼能睡的著?

次日一早,他洗漱整衣之後,便急急往普雅女王那裏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蕭淨鸞的情況,更迫切的想要知道淨鸞還有沒有針對這事兒的一些見解。

普雅本該臨朝的,但因愛人之故她沒有去。可晨風漱漱、霞影躥波,法度才一進了寢宮小院,便見普雅一個人孑孑的立在晨風中。

她身上著了件看起來不太厚實的衣裙,風起落處便撩的她裙袂汩汩、發絲零零;那張臉龐微微泛白,淺淺的霞光勾勒出她一圈烏沉的影子投在地表,狹長的影子並著這個踽踽的身影一並入目,那模樣顯得煞是蒼涼、又那麼心事重重。

法度心裏不經意的動了一下,為這寒露裏獨立中宵的陀醉玫瑰。

抬目間普雅瞧見了正且行且顧的法度,她沒有詫異法度不及通報是怎麼進來的,因為她心裏一煩便將侍立的宮人全遣了退;她也沒有怪罪法度大刺刺進來的一份魯莽,因為此刻的她腦海裏並著心裏都是亂亂的如一團麻,根本分不得半點兒其餘的心思來顧及這些了!

嫋嫋霜霧浸的周身皮膚有些發緊,又興許是周遭太過於的沉默了些,這氣場驟然就顯得十分尷尬、還有些壓迫,讓法度有些難以適從。他停步須臾,整頓了一下莫名就蕪雜與慌亂的神思,繼續向普雅這邊兒行過來:“女王安好。”單手一禮,“這樣早便起來了?”問出這句話後便忽覺自己今兒這話怎麼多了,可目染著這樣一抹纖瘦的身影立在瑟瑟秋風中、浸在涼涼露水裏,他便忍不住。

法度當真是一位情僧,對娑婆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會不經意的飽蘸了情態、流露出真心的禮讚與歡喜,同時那嗬護也是不經意的。

普雅頷首:“心裏有些亂,不曾歇息。”淡淡然,口吻低迷。

果然是這樣在院子裏立了一晚上?法度皺眉,又覺自己方才對女王的關心顯得有些唐突,這樣的發現令他忽生尷尬。他點點頭,又把話鋒轉過:“蕭施主的傷勢,現在可穩定了?”

“嗯。”普雅應了一聲,“雖然傷的觸目驚心,但是幸在沒有切中要害。就是那張臉,能不能完全恢複舊時容貌還得消腫之後再看。”心中一動,倒不是為淨鸞有可能毀去容貌而覺可惜,因為不管淨鸞是什麼樣的麵貌,她普雅梅朵都是愛他的,他在她心中都永遠是最美的情郎。她所擔心的,是淨鸞自己能不能承受這樣突忽而來的變故,他畢竟是那樣要強、那樣必露鋒芒的一個人啊!

空氣隨著對話的突然停止而顯得凝滯不前,那種好容易消散一些的壓迫感再一次襲來心上。法度頷首靜看了普雅須臾,她此刻的心下所想、那些顧慮,他心有靈犀一般的明白:“放心吧!”安然撫慰道,“淨鸞與佛素有緣法,他會做到坦然麵對本就不真切的患得患失。”

這話聽的普雅心中一動,她詫異於法度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感知到了自己的所憂?倏然間又生一種隱隱的感動,她勾動唇角,善睞的明眸流轉向他:“謝謝你。”啟口時,聲息與情念都是真摯的。

法度搖搖頭:“女王客氣了。”

“國師一大早的過來,可用了膳食?”心念一動,普雅忽而關心起眼前這個出塵翩翩的遊僧。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辰、這等霜霧繚繞的景致容易使人心生恍惚,她看著這位僧袍如雪、長袖迎晨霞的法度和尚,心中頓生一種親昵,莫名其妙想要接近、想要去探尋他的身上是不是還有怎樣別具一格的秘密?那如許的真摯關心,自然也有跟著起來了。

“阿彌陀佛。”感念於女王這一份客氣,法度忽有一種賓至如歸的莫名感動。興許是福至心田,這宮闕城堡的一磚一瓦、這綠洲水源的一花一木,在他眼裏倏然都變得那樣可愛,身尚在軟紅跋涉、心魂已飛躍蓮花直抵了菩提林與水雲間,“貧僧無妨,這次過來是掛心著蕭公子的事情。”他頷首,神誌往回拉一拉,“一些事情便是平素見了也都要管,況且貧僧時今身係國師一職,宮城的安危自是更加不能不顧了。”

普雅聞言點頭,心知法度的心思該是更傾向前麵那半句話的。這份寬廣的大愛胸懷讓她為之頂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