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漆漆的顏色自四麵八方席湧而來,把這之中沉溺的生靈包裹的幾乎要窒息。
淨鸞屏息凝神,躡手躡腳的行回女王尚有燭影躥動的寢宮,跨入進深時,那一抹烏沉色的身影被拖的長長一道映在牆壁上,愈顯這個身子貓一樣狡黠、又透著詭異。
他自以為已經把氣息、把足步放的極輕了,可就在掀起珠簾步入內裏小室後,還是沒防一個噤聲……微光旖旎如長蛇浮遊,明明滅滅裏赫然瞧見普雅單手支額、懶懶兒向他目光波及。
她究竟是沒有睡著,還是已經醒了?究竟是在方才他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還是此時此刻在他步入時才被驚醒的?淨鸞不知道,隻覺的頭腦突然發腫發漲!須臾遲疑後,他僵僵的勾動了唇角,扯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再次抬步向女王那邊兒走。
普雅也沒說什麼,身子沒動,那目光順著淨鸞的一路及近慢慢兒顧盼,最後浮了一抹懶懶兒的慵姿,在淨鸞落座床沿時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才回來,這大半夜裏的去哪兒了?”聲息軟糯閑適,沒有絲毫怪罪。
淨鸞遲疑了一下,見普雅如此,那懸著的心倒是往下放了一放。
“哧!”似乎可以窺探出淨鸞此刻心底下那些個小心思,普雅柔荑玉指順著他肩膀又一路滑下來、摩.挲在他背脊上一根梁骨間,“你別騙我。”口吻是含著笑的,後一句徐徐低下來、幽幽的如一聲虛空裏的歎,“我聽見你的簫聲了……”
繾綣的語音撩起昭著的曖昧,淨鸞心瓣一舒,僵硬的笑終於軟化:“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說話時俯身,長臂一伸、撈起榻上的女王匡進懷裏抱穩,即而頷首闔目在她發間深嗅了一口,整個身子跟著放鬆下來,似乎這裏、這個人正是他久違的歸鄉。
伏貼在情人沁出夜涼的胸懷間,普雅原有些浮躁的心真個是完全就安然了!她歎一口氣,倒不打算追究淨鸞為何夜半離開,卻還是揚眸順勢問了句:“怎麼好好兒的,非得到那落了霜露的外邊兒去夜半吹簫?”也是真費解,“是有什麼不愉快麼?”即而又關切,那娥眉蹙起來。
溫存的語句仿佛溫泉泠泠的澄音,淨鸞心弦被一撥弄,擁抱著普雅的臂膀一緊又一鬆弛,不急於回答她,以微涼側頰貼著她溫暖麵靨,嘴唇摩.挲著在她鬢邊吻了一口:“沒有,你想多了。”聲音低低的,如同撩撥起一場惝恍夢寐,“就是夜裏悶,睡不著。”補充時他抬手解開自己的束腰、退卻外披信手置於一旁,“睡吧……”抱著普雅重新和衣躺下來。
普雅還想再說什麼,但她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為什麼此刻的情郎忽然讓她覺的總有那麼些地方不對勁兒,可又就是說不清到底哪裏不對勁兒!
“普雅……”這時他一個側身,以溫熱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普雅。”他隻是喚她,並不語其它。閉目時鼻息籲出一縷氣息,因為距離迫近,撩撥的普雅麵上微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