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下普雅那張絕色的麵孔豔麗又詭異的如同玫瑰花妖,她朱唇含笑、將脖頸微往前探,隔過細碎珠簾徑直落在法度身上:“你一語否定了人間的享欲,抱定了你自以為是的清修。那麼我且問你,佛法是一種怎樣玄妙的東西?”玉指彎曲,一搭搭叩擊著金椅靠背。
法度迎著女王的方向與她四目相對,神容莊嚴、口吻幹脆:“佛法至真,至誠,至善,至美!”
“哧!”普雅軟眸沁波,熠熠的閃動一痕晶耀,“可是此刻你的佛法卻救不了她們的性命……”身子又是一探,嗤笑時帶了戲謔,“來人!”突然轉首對左右侍衛發了命令,“將那兩個不知道怎麼待客的宮人給我拖出去斬了!”陡揚了這一嗓子,震撼之感驟成。
“女王饒命!”兩位宮娥一個激靈的轉身撲倒在普雅近前,沁淚的眉眼浮動了楚楚的神色,叩首告饒好不哀淒。
普雅重把身子向著椅背靠了一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閑閑然糯音如瓷:“求我沒用啊……噥。”那眸光輕輕向著法度一拋,“別忘了,你們的性命可是掌握在‘他’的手裏呢!”一個著重的“他”字顯得直白又輕佻,倏倏然轉眸再次掃了法度一眼。
法度鏡一樣無波的心海隨著普雅女王一字一句逐次的吐露,慢慢然後了沉甸甸的負重。他大智的目光一點一點往下沉,落在那兩個轉身哀哀戚戚含淚看向他的宮娥處,那目光太孱弱也太彷徨,像一朵朵破碎支離的玻璃花兒,讓他一顆大愛及人的心不忍再正視。
佛住世弘法為的不外乎是對眾生的救度,這樣的救度不以先後、不以數目判定輕重,隻看緣份。救一城人與救一個人本是一樣的功德,著相即是執念,此刻這兩位宮人正迫切的需要他救助性命,他又何必苦守戒律執著金科玉律!
心念一弛,法度長長籲了一口悶積在心的氣。他走過去,質樸的僧袍隨著步履的前行而晃曳微微,他周身似乎籠罩著一束溶溶的祥光,所到之處輕而易舉便點亮了成陣的陰霾、喚醒了久睡的愛與溫暖。
那兩個匍匐在地上的宮娥見法度向自己走來,卻很是奇怪的,那顆正蕪雜驚惶的心就這樣奇跡般的重歸於動容的平和!這樣的平和感驅馳著二人撐著地麵站起了身子,定定注視著遠方而來的遊僧,內心忽覺極其填滿。
“勞請女菩薩。”法度在恰到好處的地方定住身子,側首時唇畔含一道淺淺的得體笑容,“可以再為貧僧斟一盞酒麼?”聲音美好的如杏花春雨,淺淡溫暖、儒雅溫潤。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位粉紅衣裙的女子,她頷首應下法度,旋轉了足頦行回一旁的宴席,拈了酒盞很快便斟滿一盞酒、並翩躚著細細的腕子將那酒盞遞到了法度麵前。
法度垂目,見盞中酒水澄澈如琉璃,雖不識品類,隻聞氣味依舊可以辯出是上好的純酣美酒。他沒有再躊躇,頷首道謝,後接過那盞美酒對著普雅女王處讓了一讓:“承蒙女王盛情款待,這一盞積蓄了大漠子女美好情誼的酒,尚不曾飲、便也要醉了呢!”沒有半點兒委屈憋悶,甚至這話說盡後唇畔笑意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