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血溶於水,父女倆哪裏還有解不開的恨?或許在容父跟於憶說第一句話的那時候起,這個結就已經在無形中化解開來。
三年,於憶在異國他鄉呼吸著和家人不同的空氣,卻感受著一樣的疼痛。一千多個日夜,容父沒有和於憶說過一句話,甚至連接電話時的‘喂’都吝嗇的不肯給於憶聽到。是於憶做得實在過分?還是都太過驕傲?又或許是父女倆都太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蕭敬後來說過於憶:在感情的麵前你就像一個傻子,隻是像無頭蒼蠅一樣的亂竄,到最後,不僅傷了自己還碰疼別人。
就是因為太過在乎,曾經的於憶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緊緊的攥在手心,生怕它從指間溜走,所以很用力很用力。就是因為太過用力,所以當她攤開手心的時候才發現它已經碎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每每這樣,於憶便不再敢將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即使憋得雙方都極度難過,也不願將心裏的那份美好,拿到手中攆碎。
容父摸摸於憶冰冷的手:“我和你媽媽決定明天坐飛機,先到倫敦去看看。”
自從那一晚的交談後,父女倆似乎都是在有意的改變著自己,從言語到行為。於憶的手指抖了一下,父親的手那樣溫暖,自己是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為什麼這麼快就走啊!”
容父幫於憶提好行李,兩人走到門口容父才說:“你媽媽說,想去感受一下你曾經一個人生活了兩年的地方……爸爸……爸爸對不起你……”
讓一個成功的中年男人落淚有多難?似乎隻要一句話就好,於憶不知所措的抹著自己的眼淚,抽出紙巾遞給父親:“哎呀,爸,您別這樣好嗎?”
“孩子,原諒爸爸好嗎?即使以後還有你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事,爸爸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於憶不知道父親所謂何意,隻感覺自己心裏已經被那一句極為普通的‘孩子’激起了滿湖漣漪:“爸,您別說了,我是您的女兒,並不存在原不原諒這回事的。從小到大,您做任何事情都有原則,包括對於曾經年少無知的我……”
今天早上,容父已經遣散了容家大宅裏所有的工人,包括在容家做了幾十年的張媽都沒留下。張媽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做父母的不容易,當容父找到她談時,隻一句話,她就爽快的答應了。“我想讓於青和於憶獨立。”一句話道盡天下父母的良苦用心,即使他是個不苟言笑的嚴厲父親,是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商人。
完全獨立,要獨立到能自己洗衣做飯,獨立到能處理公司的所有大小事宜,這便是容父為於憶定的標準。他並不知道,曾經遠在英國的於憶和每個留學生一樣,做著繁複的功課,還要起早貪黑的打著零工。他也不知道,於憶從英國帶回來的那塊送給他的手表就是用她打工掙來的錢買的。他還不知道,他曾經給於憶彙過去的錢,她都在回來的那一晚就原封不動的都還給了容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