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照得睜不開眼的夏天陽,見車子遲遲不開走,一腳踢在旁邊的黃毛腿上,怒斥道:“媽的,還不走,去看看怎麼回事。”
黃毛揉著屁股跑到車前,重重拍打副駕車窗,“看什麼看,不想挨揍就快給老子滾。”
車廂內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冷鋒寒著臉,關掉大燈。
黃毛見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正想撿什麼砸窗嚇唬,夏天陽認出車牌,然後下意識看向後座,腿一軟,險些坐下去。
“住手!”夏天陽聲音顫抖得厲害,緩了下才過去又狠狠踢黃毛一腳,趕緊彎腰賠罪,“對不起陸先生,我不知道是您……”
夏初微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用手背抹了抹沾著血的眼睛,看著從車裏出來的男人。
她有些慌忙地想轉過身,盡量不讓陸司冥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
陸司冥垂眸,冷厲倨傲地看向狼狽的她,唇用若有似無勾了勾,仔細看又好像沒有過任何表情。
時間仿佛凝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等他開口。
“你怎麼還沒死?”
冷酷的字眼無情砸下。
心死隻在片刻間。
夏初微木然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無以複加的失望和絕望席卷全身,苦苦強撐的意誌力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血泊中,整個世界開始天旋地轉,她的眼前發黑。
恍惚間,夏初微仿佛看到了麵前那輛車緩緩開始發動,朝她駛來,仿佛巨獸,要將她吞噬。
她嘴角扯起牽強的笑容,她想:果然,連她這條命,他也要親手了結。
*
密密麻麻的疼痛包裹著全身。
四周很安靜,隻有儀器發出的輕微響動。
空氣中彌漫著中藥混和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夏初微睫毛顫抖著睜開眼,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
“你醒了?”
溫潤嗓音似四月微風劃過耳畔,帶著一絲暖意。
尋聲往左側偏過頭去,看清說話之人,發自內心的勾起一抹安心的弧度,虛弱問道:“景行,你怎麼會在這兒?”
“昨晚我在一個電影投資商的飯局,聽說你跑回夏家拿爺爺的骨灰,陸司冥也去了。”想到聽來的那些事,景行鼻眼之間的地方一陣陣發酸,“我趕緊跑去夏家,看到有人正在救火,還以為你死了,結果他們說你跑了,也是你命不該絕,冥冥之中我選了那條路去找你。”
說完,他有些心虛地回避夏初微感激的神情。
他記得昨晚,是那個男人抱著夏初微瘋狂地衝進急診室,臉上是罕見的恐懼。
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晚一點……
夏初微記憶慢慢回籠,記得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恍惚夏天陽問怎麼處置她,陸司冥涼薄說出四個字:自生自滅。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好人才命不長,禍害都是遺千年的。”她牽著嘴角笑了笑,“所以我不會那麼容易死。”
景行皺眉,“他們可以誤會你,但你不能自暴自棄。陸夫人的事是意外,至於你父母……隻要一日沒看到屍體就說明還有希望,別放棄他們,更不要放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