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整。每天都是這個時間起床,記得自從爸媽走的那天起,這似乎已經成了我最基本的習慣了,從十四歲開始,從沒間斷過。
有時候自己都忍不住問自己一句:夏璃,你這是怎麼了。
目光開始聚焦在那片長的異常碧綠的樹葉上,一動不動,似乎想要把它的紋理葉脈都要看清,毫無顧忌,隻是把所有的能量都聚集在這片葉子上,說不出來,想要揉碎它,就好像想要不顧一切的撕碎那些寫滿傷痕的歲月一般。
目光緊緊追隨著輕風搖曳的光影,一下子陷入了那個黃昏天。深陷彌足。
光線開始暗淡。黃昏擴散在潮濕的空氣裏。下班的人流紛亂的穿行在這個龐大而忙碌的城市裏。空氣裏有很多白色的點,像膠片電影裏那些陳舊的黴斑一樣清晰浮現眼前,伸出手抓不住,卻在視網膜上準確無誤地存在著。
搖搖晃晃的走在一片高級住宅區中的那條林蔭大道上,這是一段下坡路,兩旁都種滿了低矮的薔薇科植物。
路燈亮起,合著昏暗的霞光,一整片的綠色頓時染上了暗沉的黃色,遠處也漸漸的黑了下來,模糊了視線。
我就這樣目光空洞,視線渙散,像是沒有了生氣的木偶般,沒有目的的走在這路上。
耳邊不停的響起令人窒息的話。
“你父母今天下午三點在荊山盤山高速公路上,在一個轉彎處由於車速太快,車子控製不住,直接衝向欄杆,墜下懸崖。現在警方已在試圖尋找死者屍體,如有消息他們會立刻通知你的還有當天上午媒體報道出你的父親軍火走私,嚴重觸犯法律,現在你的父親處於被調查期間,法院將查封你父親的一切動產和不動產。”
在我被管家匆匆的從學校接回家的時,大廳裏就已經站滿了行行色色的人。
看著這些,頓時我的心髒猛烈的抽動了起來。一屋子的人就這樣久久的看著我,目光中沒有悲憫,卻毫不掩飾地露出各種嘲諷。狠狠刺痛著我。
一穿著一套黑色正統西裝的男人走到我跟前職業的跟我報備著車禍,還有父親的“罪行”。
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管家走過來對我說“小姐,就在老爺出車禍前,撥了一通電話回家,說是如果他們二老離開了這個世界,就叫你去C市找他的至交季正明”說完,管家就遞給了我一張紙條,上麵是季正明的聯係方式。
木訥的接過。
唉,老管家無奈的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頭,一臉無能為力的看著眼前這個工作了幾十個年頭的地方。掉頭,向朦朧的黃昏裏走去了。
站在花園的圍欄外麵,過緊的雙手抓在書包背帶上,漸漸泛白,神情依舊陰沉的注視著別墅。然後像下定了決心一樣,狠狠的點了一下頭,目光中透出一抹狠唳,嘴角勾起,全身透露著惡魔般的陰深。
轉身朝著離開的方向走去。
女子略顯消瘦的身影在霞光下拉得有點孤寂與落寞,那張蒼白到幾乎病態的臉在淡藍色的校服的映襯下稍顯得有些許血色。
那個黃昏我就這樣一直不停的走,最後僵硬的買了張去c市的火車票,再僵硬的坐上了火車。
頭靠在玻璃窗上,目光呆滯,就這樣一直注視著外麵匆忙跑過的樹,一顆接著一顆,就這樣一直看著,看著。仿佛要看盡萬物蒼生,紅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