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心亂
清隱對曉穎總是客客氣氣的,倒是曉穎,也許是清隱平日裏太過嚴肅,也許他職位的關係,每次見到他,她都是戰戰兢兢的。
秘書把茶放到曉穎麵前,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她幾眼。
清隱坐在曉穎的對麵,臉色不是很好,但對她還是很溫和有禮。
曉穎從包裏掏出一本雜誌,翻到中間一頁,遞給了清隱。
清隱疑惑地接過,隨便掃了一眼,便驚呆了。
那一頁登了兩張照片,像是一個專題,名字叫做《童話》。照片上有個女子,身穿白色長裙,格紋羊毛披肩,素色頭巾,長發披肩,目若秋水,嫻靜優雅。她時而坐在古堡前仰著頭,閉著眼睛像是在享受陽光,那優美的側臉就像一幅畫卷;時而又站在花海裏,微風撩起了她的裙角,回眸張望,陽光在鏡頭的運用下像為她蒙上了一層紗幔,美得就像個精靈,三十歲的年齡倒更像二十出頭。
清隱出神地看著,完全忘記了還有別人在場,嘴角微微上揚,彎起一個非常溫柔的弧度,喃喃地說:“多美啊,我的素素。”
曉穎看著清隱專注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穆總,今天,我間接聯係到紈素了。”
“間接?”清隱抬起了頭,不解地問。
曉穎遠遠地指著照片上攝影記者的名字說:“照這幾張照片的人叫謝誌軒,我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竟然從網上搜到了他的微博。我給他發了私信,告訴他,紈素是我的朋友,我很想知道她的近況。”
清隱聚精會神地聽著,生怕漏下了一個字。
“一個小時前,他給我回了信,轉達了紈素的話。”曉穎說,“不過,就四個字:安好,勿念。”
清隱笑了,低頭看著照片說:“這倒是她的一貫風格,惜字如金。”
曉穎也微笑,怯生生地看了清隱一眼,猶豫著說:“我看過道謝誌軒的資料,他在法國。,我也向他尋問了紈素現在的地址,不過,他拒絕了我,說紈素不希望有別的什麼人打擾。”
“別的什麼人?”清隱重複著曉穎的話,像是在自言自語,“指的是我麼?紈素終究還是想要把我忘記了。”
曉穎安慰著清隱:“可能是紈素誤會你了吧,找機會說清楚就好了。”
清隱苦笑,看著曉穎由衷地說:“謝謝你,這本書可以留給我麼?”
“當然!”曉穎說著站了起來,向清隱道別。
這一生,清隱是不打算忘記紈素了。他總是想方設法地想得到她的消息,利用各種渠道,用盡各種方法。他並不貪心,隻要有一星半點是關於紈素的,他都能高興好半天。紈素是他的毒藥,明明知道自己在飲鴆止渴,卻又無法自拔。她是他的心靈寄托,也是除了陌陌唯一可以支撐他堅持下去的精神支柱。所以,他無法忘記她,更不能忘記她。
法國,一個並不算遙遠的國度,現在的清隱已經解除了限製。而且依他的縝密心思和聰明才智,想要悄無聲息地找到紈素,並不困難。清隱很想見紈素,想親眼看她過得好不好。可是他卻不敢見她,多少次午夜夢回,他總能夢到紈素忘記了他。他真的很怕,怕她會對自己視而不見,怕她冷漠決絕的表情。
法國的冬天,天要快8點才亮,紈素的課時寬鬆,所以她一般都要睡到天大亮才會起床。可這一天,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一個小時前,誌軒的電話,打亂了她平靜已久的生活。他告訴她,曉穎想要知道她現在的地址,可不知道為什麼,紈素總覺得,想要她地址的也許不是曉穎,而是另有其人。
紈素抱著雙膝,看著天一點點地亮起來,陽光透過窗簾懶懶地灑在身上。窗外的雪還沒有化,有些人家門前的聖誕樹還沒有撤... ...這些平日裏異常熟悉的景象,在今天紈素的眼裏卻是如此得陌生,陌生得讓人覺得遙遠又不真實。
紈素突然很想知道清隱在做什麼。現在中國時間是下午,清隱應該在公司忙吧,不知道他的案子怎麼樣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跟甄曉曉或者別的什麼女人在一起… …
紈素用力甩甩頭,把臉埋在了手心裏。
這麼長時間了,她從中國逃到丹麥,又從丹麥跑到法國,她以為她已經忘記了他,已經忘記了曾經發生的一切。可越想忘記,記憶就越清晰。曉穎的一句問候,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記憶的閥門,想關都關不住。
出了門,紈素拉了一下大衣的領子,踩在雪地裏,她的心情好了許多。紈素慢慢地走著,走到書店的時候,她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回頭看著——沒有他的身影。紈素意識到自己的神經質,趕忙回過頭,逃也似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