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那時的藍彥還不到二十歲，正值青春，精力旺盛，麵對他那份特殊的“生日禮物”——甄曉曉，一下懵了。有備而來的曉曉盡展風情，就像顆熟透的桃子，看上去鮮嫩美味，近在眼前的時候，香氣撲鼻，吃一口便讓人無法自拔，直到把整顆都吞到肚子裏，仍意猶未盡。
曉曉是藍彥的第一個女人，盡管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多麼愛她，可他卻無法抵擋生理上的衝動。那時的他就是伊甸園的亞當，而曉曉就是夏娃和蛇的結合體，那種誘惑對於他來說是鋪天蓋地令人無法招架的。
第一次的時候，藍彥完全不得要領，整個過程幾乎就是在慌亂中，還沒品出滋味就結束了。等他慢慢熟悉了這一切，那種讓他酥麻的感覺就像吸食了鴉片一樣，再也戒不掉了。
有一段時間，藍彥和曉曉天天膩在一起，幾乎忘記了紈素這個人。可忽然有一天，他和曉曉正在纏綿的時候，閉上眼睛享受的他，腦子裏突然出現紈素的臉，那張坐在樹林中宛如精靈的純潔無邪的臉。藍彥猛地停止了動作，睜開眼睛，低頭看到了曉曉那張被情欲占據的臉龐。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曉曉這個樣子，異常地陌生，陌生地讓他的熱情一下消失殆盡。
曉曉感覺到了藍彥的異樣，翻身附到他的身上，帶著一絲嬌嗔：“怎麼了？”
藍彥有些尷尬，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更不可能跟曉曉解釋自己是因為想到了紈素才會這樣。他掩飾著笑笑，撫摩著曉曉光滑的脊背，隨口說：“突然想到過幾天就放年假了，我們兩個不能天天在一起了，心裏有點不舒服。”
“在一個城市我們兩家隔得又不遠，偶爾，我可以去找你啊，或者，你來找我，我更歡迎。”聽到藍彥的解釋，曉曉一下釋然，把藍彥抱得更緊了。
藍彥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敷衍著說了句：“好。”按住了曉曉不安分的手，又說，“今年如昇要去我家過年，我可能有段時間沒辦法陪你。”
曉曉抬起眼睛看著藍彥，撇了撇嘴：“我知道如昇不喜歡我，既然你重友輕色我也沒話可說。不過，我倒是一直奇怪，如昇是本地人，怎麼會和你一起長大？”
藍彥知道如昇和曉曉兩個人不對付，所以很少在曉曉麵前提起他，現在她問起來，正好可以轉移話題。他說：“如昇姥姥家在咱們市，他小時候是姥姥看大的，以前還沒拆遷的時候，我和他姥姥家在一個大院裏。他是在上高中的時候因為姥姥去世才回父母身邊的，但我們關係一直很好。姥姥後來分的房子也離我們家不遠，如昇偶爾也會回去待一段時間。”
“我說呢。”曉曉嘟起了嘴，戳著藍彥的鼻子，滿是抱怨，“總覺得你跟他比跟我還親。”
藍彥被逗笑了：“如昇的醋你也吃，他是個男孩子！哎，你倒是跟我說說，你還吃誰的醋呢？”
“紈素！”曉曉不假思索地說。
藍彥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躲閃著曉曉的直視，吞吞吐吐地說：“你想什麼呢？我和紈素一共就沒說過幾句話，你怎麼會吃她的醋！”
曉曉也笑了，不過，笑得越來越邪惡，她雙手掐住了藍彥的脖子，輕輕施力，說：“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一看到她低眉順眼可憐兮兮的樣，你那小心肝就忍不住發顫？那天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就看你倆躲在一邊嘀嘀咕咕的，還沒問你呢，你倆說什麼壞事呢，是不是商量著要怎麼對付我？”
藍彥沒想到話題竟然不受控製地轉移到了紈素身上，他心裏著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說：“別胡說八道，我和她能有什麼。再說，紈素是你朋友，怎麼可能會對付你！”
曉曉冷笑，起身隨便抓了條床單裹在了身上，盯著藍彥說：“朋友？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會咬人的狗不叫？我一看白紈素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怎麼回事，別以為我帶著她參加咱們的聚會是給你倆創造機會，我是要告訴她，你，藍彥，是我甄曉曉的，誰都別動什麼心思!”
藍彥終於明白為什麼有紈素在的時候曉曉總事格外喜歡粘著他了，有些動作就像故意在做給別人看似的。他盯著曉曉，突然忍不住為紈素擔憂起來。他能感覺到紈素是拿曉曉當最好的朋友的，可現在，這個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根本就沒拿她當朋友看，而且隨時都會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東西而傷害她。這樣的人太可怕了，特別是對單純又善良的紈素來說，太危險了。
“沒話說了吧？看來你倆的關係還真是不簡單！”
藍彥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冷笑，起身，逼近曉曉，褐色的瞳孔像抹上了一層陰影。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對自己的朋友都這樣，那你對我的愛，我又能相信幾分？”
曉曉瞪大了眼睛，語氣變得慌亂起來：“你什麼意思？”
藍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說：“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你這麼希望我和紈素在一起，那你等著，我現在就去追求她，省得你整天疑神疑鬼！”
“藍彥！”曉曉氣急，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
藍彥不再理曉曉，從容地走進衛生間放水洗澡，像是要把曉曉留在他身上的味道全部洗掉。洗完澡，他開始穿衣服，收拾隨身物品，一切妥當之後，背起包，出門，由始至終再未看過曉曉一眼，對曉曉發泄的哭聲也是充耳不聞。
門被關上了，曉曉止住了哭聲，恨恨地盯著藍彥離開的方向，滿腦子裏全是他像個無賴一樣看著她不屑的輕笑。
其實，在藍彥關上門的那一刻就後悔了。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現在的他好像不能聽到紈素的名字，隻要一聽到這兩個字，他的心就會發顫，溫柔的性格就會變得暴躁，聰明的腦子瞬間化成一灘漿糊。
寂靜的賓館走廊上，藍彥輕軟的皮鞋踩在地毯上的悶悶的響，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就像堵了一團棉花。二十年來，一向在家人、朋友、老師、同學眼裏滿身光環的藍彥，第一次覺得自己簡直汙濁不堪。曉曉是真心實意對他的，這一點他非常清楚，可現在，他卻這樣傷害她，對曉曉來說，他甚至連個好人都算不上，簡直就不是個男人。想到這，藍彥的心裏一陣懊惱，可自尊心容不得他回頭，他隻好繼續向前走去。
一陣冷風夾著細細的雪粒打在藍彥的臉上，讓剛從暖氣充足的房間裏出來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趕忙戴上了羽絨服的帽子。一個穿著皮草，濃妝豔抹，裝扮異常妖嬈的女人從一輛豪車上下來，無意中看到藍彥，便衝他挑逗似地一笑。藍彥很有風度地還與禮貌一笑，轉身離開。嘴角的笑慢慢淡去，藍彥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念頭：他之所以一直跟曉曉在一起，的確跟愛情無關，隻是跟身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