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藍彥已經問過了,紈素也回答了,不管他能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紈素都不想再提。因為,每提一次就是揭一次傷疤,很痛苦,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藍彥迅速看了如昇一眼,眼神裏有了些許慍怒,使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
暫時失憶的如昇突然想起了紈素被退校的原因,一個醜聞,一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醜聞。那段醜聞在當時無聊的幾個校園裏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成為學生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連如昇那個以嚴肅著稱的警校都知道那件事。因為了解紈素的人非常少,正因為如此,那件事被演繹了幾十個版本,但所有的版本最終的結局隻有一個——紈素被學校開除了。
其實,了解紈素的人都不相信她會發生那樣的事,如昇甚至特意去學校找過她,可那時的她已經消失了。等他再去問藍彥,藍彥隻是拽著他喝酒,一個字都答不出來。他還記得那晚藍彥第一次在他麵前喝醉,一米八多的大個子哭得跟孩子一樣,後來如昇也喝醉了,心裏像堵了團棉花總想找人出氣。再後來,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隻要想起紈素,如昇就會忍不住擔心,她那麼內向,那麼好強,那麼弱不禁風,真不知道那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如昇幹咳了一聲,轉頭看紈素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又問了藏在他心裏的第二個問題:“這些年,你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很辛苦吧?”
“還好。”紈素聽出來如昇言語中的關心,她很感激,這麼多年了,原來還是有人記得她的。但在這個時候,她往往是不知所措的,為了不讓如昇誤會,她又補充,“我真的很好,放心吧。”
紈素看上去是不錯,最起碼在表麵上是這樣。如昇禁不住又打量了一下,依然長發,略施粉黛,簡單大方的衣服,除了左手腕上的手表身上沒有任何首飾。她依然喜歡低頭,但不再是年少時的含羞帶怯,取而代之添加了成熟風韻的溫婉如玉。
紈素被如昇看得有些不自在,隻好問:“你呢,現在怎麼樣?”
如昇動了動身體,撓撓頭,說:“我還行,畢業後就安排到南區分局了,現在負責刑事案件,湊合吧。對了,你現在一個人?沒找個人嫁了?”
紈素下意識地看了藍彥一眼,搖搖頭,說:“一個人挺好。”
如昇看向藍彥,似笑非笑,又轉頭對紈素說:“我也一個人。”然後又加重了語氣,“藍彥也是。”
紈素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句話,心突突跳著,沉默。
藍彥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打方向盤,轉彎駛向東海路,從後視鏡裏對紈素說:“紈素,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你指一下大體位置。”
紈素抬頭看著後視鏡裏的藍彥,沉默幾秒,突然問:“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嗎?在海邊。”
藍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機械地點頭。
紈素不再看藍彥,目光轉到了車外,似在低語,又似在跟藍彥說:“就是那個地方。以前本來是家飯店,物是人非,現在已經變成酒吧了。”
藍彥握住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像是要把它捏碎一般。
車緩緩地在酒吧門口停下了,藍彥和如昇沒有下車,熄了火看著紈素走向酒吧。
酒吧厚重的木質門正對著大海,也許是被海風侵蝕的緣故,油漆大部分已經剝落,露出了斑駁的痕跡。門上方懸掛著一個木製匾牌,上麵刻著“木林”兩個字,風一吹,匾牌有些輕微擺動,牽引著下方的兩個銅鈴“鈴鈴”脆響。門外兩側有實木鋪成的木棧道,上麵各擺了三套桌椅和深藍色的遮陽傘,乍看上去倒比較像個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