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冤家路窄
接到藍彥電話的時候紈素正忙得昏天黑地，公司下午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因為集團董事長要參會所以在接待上格外隆重。電話鈴響起的時候並沒有在意，連來電號碼都沒有看，直接接了起來，聽到藍彥略顯慵懶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拿著電話走出了會場。
藍彥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穿著套淺灰色的棉質家居服，手裏拿著一疊化驗單，半靠在沙發上，聽電話聽筒裏嘈雜的聲音一下安靜了下來，問：“不方便？”
紈素說：“沒有，剛剛有點忙。”
“哦，下午幾點下班？”藍彥拿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又說，“化驗單出來的了，我給你送過去。”
“別麻煩了，我下班去找你拿吧。”
藍彥輕笑，因為前一天晚上的不歡而散，怕紈素有戒心，他隻好說：“昨晚從你那走後睡不著，我去找如昇喝酒了，鬧騰到淩晨才回來，剛睡了會就給你打電話。如昇也想見見你，所以，晚上小聚一下吧，就我們三個。”
紈素安靜地聽著藍彥絮絮叨叨，就像一個一夜未歸的戀人在向她解釋著什麼，淡淡的語氣似乎平常，但卻又格外溫暖。不自覺的，她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說：“我晚上有點事，去一個酒吧，你要是不介意就一起吧。”
藍彥放鬆了下來，趕忙回答：“好！你在哪上班，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紈素跟藍彥約好時間地點，掛掉電話兀自站在走廊上發了會呆才重新走進會場。
會議結束的時間比原定時間晚了半個小時，等收拾完會場換下工作服下班的時候已晚了一刻鍾。紈素向來都是個守時的人，再沉得住氣一想到藍彥和如昇在外麵等著，也禁不住著急，拿起包快步到公司門口，遠遠地就看到藍彥和如昇兩個人倚在一亮銀灰色豐田車旁一邊說話，一邊不住地往裏張望。看到她兩個人停止了說話，兩雙眼睛直直地注視著她低著頭一步步走到跟前。
“她倒沒怎麼變啊，還是喜歡低著頭。”如昇手肘碰了下藍彥，盯著紈素小聲對藍彥說。
藍彥莞爾，說：“是沒怎麼變，十年了我一樣拿她沒辦法。”
如昇斜了藍彥一眼，輕聲嗤笑，頗有些不以為然。
也不知道是因為走得太快，還是因為緊張，紈素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暗暗深呼吸，走到藍彥和如昇麵前，連聲道歉：“對不起，我遲到了。”說完迅速移開目光，仍然不敢直視。
如昇無奈搖頭，笑著說：“紈素，好久不見。”
紈素看向如昇，看著熟悉的麵容，心裏頓時升起了朋友間久別重逢的溫暖。她笑了，發自內心地開心，說：“如昇，好久不見。”
這是紈素第一次叫如昇的名字，細細的，雖然小聲，但清晰悅耳。看著她的笑容，如昇突然想起了初次送紈素回宿舍那個晚上，紛紛揚揚的雪花中，他第一次看到紈素的微笑，雖沒有驚豔，但卻那樣令人難忘。
藍彥也被感染了，覺得自己帶如昇來還是明智的，他能感覺到她很開心。招呼兩個人上了車，藍彥轉頭問坐在後排的紈素：“你不是說有事，去什麼地方？”
紈素回答：“在東海路上，木林酒吧。”
聽到這個名字如昇愣了一下，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又覺得無關緊要，也不去在意。
車載收音機裏交通台正播放著不知名的節目，主持人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用一種很輕鬆幽默的方式插科打諢順道說著近期發生的奇聞異事，不時地插播著實時路況。紈素看著窗外移動的風景，時值春末，路邊的法國梧桐枝葉繁茂，枝椏上嫩葉翠綠逼人。上班下班都要走這條路，這些已經看了無數次的景致透過藍彥的車窗玻璃，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如昇是最怕冷場的人，也許是職業習慣，又加上對紈素的現狀也的確好奇，一路上查戶口似的問著。藍彥沒有插話，倒不是因為他正在開車，完全是他太想知道關於紈素的一切了，所以一直豎著耳朵聽。紈素倒也沒什麼可隱瞞的，隻是答得很是簡單潦草，她一向都是這樣，能回答就很給麵子了，如昇很受鼓舞，腦子一熱，藏在心裏已久的問題脫口而出：“我聽藍彥說你一直就在這個城市，那為什麼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