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暗格裏看見這張容貌到現在,六載已過我突然又想起了這人給我的那種無邊的吸引,我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人,希望這這人睜開眼睛的刹那亦如那副丹青上的是一雙幾乎收進所有星光的雙眼。
我知道我這樣很奇怪,但是被這張臉帶出的那段關於那副丹青的回憶無疑不觸動了我心中埋藏著的那種執著,我不停地告訴自己,我隻是想問問這人和父親和莊子的關係,我隻是想問問關於三伯,我隻是想…然而停駐在那人臉上的目光還是不覺沉迷,窗外的雨漸漸小了變得淅淅瀝瀝,當天光漸漸泛白我才發現我竟然守著這人在這件破廟裏整整坐了一夜。
我詫異於內心的奇怪變化,卻在那人睜開雙眼時徹底遺忘了心中那點小小的不安,那是一雙如最好的黑玉般盈盈閃光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正望著我叫我“三郎”,我正奇怪這人怎麼會知道我在家族裏的排行,卻猛然間想起這人應該隻是因為昏迷初醒將我認錯了。
我壓下心中莫名其妙的失落開口道出了我救他的事實,並且自報家門安撫他的不安,然而當我問起他是誰是,他卻迷茫了,看著他唇角牽起的悲傷弧度,我終還是不忍心沒有在問下去,然而出於對他的不放心,最後隻得決定與他同行。
接下來的日子我不自覺的為這人的文才見識所傾倒,我從未見過如此儒雅的人,清新淡雅如一株臘梅般讓人心神向往,他問我來江南所為何故,我說是找尋離家不歸的伯父,他說他無事可以幫我,我欣喜應允,一路江南竟然因著這人變得豐富多彩起來,就連一向最厭惡的尋找也變得不那麼枯燥乏味。
從春日到盛夏半年的觀景我們幾乎找遍了整個江南,經曆過各種狀況後,我也從懵懂少年變得稍稍明白了些許情滋味。
也許是在一次次因我的毒舌闖了禍這人卻沒有埋怨的時候,也許是在那人不惜餘力的幫我找著三伯的時候,也許是立於江邊看波濤滾滾歎世事亦如此的時候,也許是在第一次見麵我救起他的時候,也許更早,也許從那日我在暗格裏窺見這人的丹青時就開始了吧,我捫心自問看過紅塵繁華我知道我是愛上了這個人。
然而我們皆是男子啊…抱著新中華清晰無比的感情,我開始猶疑不決,望著那人出神的時間漸漸增加,偶爾被那人抓住偷看也會惶惶不可終日好久。表麵上我依然瀟灑且毒舌,然而內心裏卻早已不複當初的灑脫。
但是沒想到的是在這人不知第幾次抓到我偷窺的時候,這人竟然笑了起來,我現在還記得那人當時那種美好到炫目的笑容,他說:“桓倉,你莫不是愛上我了?若如此甚好,我竟不知我亦能體味何為兩情相悅。”我想我當時應該是傻傻的樣子吧,直到那人借著長長衣袖的遮蔽拉住了我的手我才清醒過來,那一刻幾乎將心都融化,天地一片暖暖桃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