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魂夢安能定(3 / 3)

樊將軍仰天長歎,淚流滿麵地說:“我每次想到這些,就恨入骨髓,考慮再三,隻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報仇罷了。”

葛布說:“我現在有一個建議,不但可以解除南漢的禍患,而且可以為您報仇,您看怎麼樣?”

樊於期走上前說:“您究竟想怎麼辦?但說無妨。”

葛布說:“希望能得到將軍的首級,進獻梁帝,梁帝必定很高興,就會接見我。

到那時,我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右手用匕首刺進他的胸膛。這樣,您的大仇可報,南漢遭受的恥辱也可以洗刷了。將軍可有這番心意呢?”

樊於期袒露出一條臂膀,握住手腕,走近一步說:“這是我日夜咬牙切齒、痛徹心胸的事情,居然在今天能聽到您的指引。”

說完就自殺了。太子聽說後,趕緊駕車奔去,趴在樊於期的屍體上痛哭起來,極其悲傷。

事情既然無可挽回,於是就隻好收斂樊於期的頭顱,用匣子封存起來。這時候,太子已經預先尋到天下最鋒利的匕首,那是從徐夫人手裏用一百金才買到的匕首。

太子讓工匠用毒藥水淬染匕首,拿它在人身上試驗,隻要流出一點兒血,那人就會立刻死去。於是準備行裝,送葛布動身。

南漢有個勇土叫羅川,十二歲時就殺過人,別人都不敢正眼看他。於是太子就派羅川做葛布的助手。

葛布正等著另一個人,想跟他一起去,那人住得遠,還沒有趕到,葛布為此滯留等他。過了好幾天還沒有出發。太子嫌他行動緩慢,懷疑他要反悔,於是又去請求他說:“時間已經不多了,你難道不打算去了嗎?請讓我先派羅川去吧。”

葛布生氣了,喝叱太子說:“我今天去了如果不能回來,就可能因為羅川這小子!如今我拿著一把匕首到吉凶難測的梁國去,之所以還不動身,是要等我的朋友一起走。現在您既然嫌我行動遲緩,那就訣別吧!”於是就出發了。

太子以及知道這件事的賓客,都身穿白衣,頭戴白帽來為葛布送行。到了易水岸邊,祭祀完路神,就要上路。這時,高漸離擊起了築樂,葛布和著曲調唱起歌來,歌聲淒厲悲愴,人們聽了都流下眼淚,暗暗地抽泣。

葛布又踱上前唱道:“風蕭蕭啊易水寒,壯士一去啊不複還!”

接著樂音又變作慷慨激昂的羽聲,人們聽得虎目圓瞪,怒發衝冠。

於是葛布登上馬車飛馳而去,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一行人到梁國以後,葛布帶上價值千金的玉帛等禮物,去見梁帝的寵臣中庶子蒙嘉。

蒙嘉替他事先在梁帝麵前美言道:“南帝確實畏懼您的威勢,不敢發兵和您對抗,情願讓國人做梁國的臣民,和各方諸侯同列,像梁國郡縣一樣進奉貢品,隻求能夠奉守先王的宗廟。

南帝非常害怕,不敢親自來向您陳述,特地斬了樊於期,並獻上南漢督亢的地圖,都封裝在匣子裏,南帝又親自在朝廷送行,派來使者向您稟告。請您指示。”

梁帝聽了這番話後十分高興。於是穿上朝服,設置九賓之禮,在鹹陽宮接見南漢使者。

葛布捧著封藏樊於期頭顱的匣子,羅川捧著裝地圖的匣子,按順序走上前去。

走到宮殿前的台階下,羅川臉色陡變,渾身發抖,梁國大臣們感到奇怪,葛布回過頭朝羅川笑了笑,走上前去向梁帝謝罪說:“他是北方荒野之地的粗人,沒有見過世麵,今日得見天子,所以害怕,希望陛下稍加寬容,讓他能在您麵前完成使命。”

梁帝對葛布說:“起來,把拿的地圖取過來。”

葛布就取過地圖奉獻上去,打開卷軸地圖,地圖完全展開時露出了匕首,說時遲那時快,荊軻左手拉住梁帝的衣袖,右手抓過匕首就刺向梁帝,可惜沒能刺中。

梁帝大吃一驚,抽身而起,掙斷衣袖。梁帝趕忙伸手拔劍,劍身太長,卡在劍鞘裏了。當時情況緊急,劍又豎著卡得太緊,所以不能立刻拔出來。葛布追趕梁帝,梁帝隻好繞著柱子逃跑。

群臣都驚慌失措,由於突然發生了出人意料的事,一個個都失去了常態。而且按照梁國的法律,大臣在殿上侍奉君王時不得攜帶任何兵器,守衛宮禁的侍衛雖然帶著武器,但都站在殿外,沒有梁帝的命令不能上殿。

正在危急的時候,梁帝來不及召殿下衛兵,因此葛布追趕梁帝的時候,大臣們在倉猝之間驚慌失措,沒有什麼東西拿來還擊葛布,隻好一起用手抓他。

這時禦醫胡可且用他身上帶著的藥袋向葛布投去。梁帝正繞著柱子跑,不知怎麼辦好,趁這個機會大臣們才對他大喊:“陛下把劍背過去!快推到背後!”

梁帝這才拔出劍來砍葛布,一下子砍斷了他的右腿。葛布重傷跌倒在地,於是舉起匕首向梁帝投去,沒有擊中,紮在柱子上。梁帝又砍葛布,葛布多處受傷。

葛布自知事情失敗,就靠著柱子大笑起來,叉開兩腿大罵道:“事情之所以沒有成功,無非是想活捉你,得到歸還侵占土地的憑證去回報太子。”

兩旁的人趕過來把葛布殺了,葛布頭昏目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後來梁帝對群臣論功行賞,處罰也根據情況,分別對待。梁帝賞賜黃金二百鎰,說:“無且愛護我,才用藥袋投擊葛布啊。”

於是梁國對南漢十分憤恨,增派軍隊趕往舊地,命令王翦的部隊去攻打南漢,十月攻陷南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