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過去將書收起,一臉驚異地仰頭望著他。“殿下學識淵博,四經六傳怕是已經熟透。”
太子猶疑了半響,鄭重地點了點頭。“今早父皇不上朝,昨夜留在慧妃宮裏,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本太子失利了。”
他並沒有提起禦史的事,李姝心底其實有少許竊喜,看來汪章海並不想散布消息。如此一來,她就不用提心吊膽防備朝延上的大臣。
“慧妃意不在此,她想要的是後位。隻有她當上皇後,五皇子才能繼承大統,平撫人心。”李姝將書一一放回書櫃,邊做邊說,故作輕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慧妃討好汪章海,分明是想輔助勢力,好讓她順風順水。不過,在李姝眼裏,汪章海和慧妃隻有暫時的利益。等皇帝不寵恩慧妃,汪章海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利用她。
太子和李傅笙年幼喪母,是靖親王一直盡心幫助他們,才得以平平安安活下來。淑皇貴妃是靖親王的表妹,李姝名義上還得喚她表姑姑。淑皇貴妃因病而逝,將兩個兒子托付給靖親王。
在李姝還小的時候,淑皇貴妃極其疼愛她,李姝沒有印象,這還是從靖親王口中說起。那時皇帝愛她,寵冠後宮,立嫡子為太子,一時風光無兩。
太子用手戳了戳李姝的胳膊:“你這次出兵,可有想問的?”
“沒有。”李姝躬身淺笑道:“若是勝了,殿下的位置誰也撼動不了,慧妃是要恨死殿下。我想汪章海在我出兵之時,會對殿下暗裏進行調查,你小心為妙。”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眼裏藏有狠意:“那就好,本太子會留意。新亥和啊噗拉客你有把握收複多少?”
“五成。這是招險棋,一旦機會來了,變成八層也說不定。”李姝十分鎮靜地看了他一眼,揚起臉。“大梁多是精銳兵騎,我們隻能以柔克剛。論正麵較量,必輸無疑。”
太子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大梁擁有三十萬雄兵,足以毀滅一個國家。
“對方主帥是誰?”李姝察言觀色,笑了笑:“探子還沒回來?”
他說是梁國九皇子秦賦渝,十場大戰伇,無一敗績。兩年來,他的威名已經傳遍整個中原。大梁越來越強大,一時人心惶惶。
李姝可以理解王朝的興盛衰亡,理解百姓的民心所向,理解梁國壯大皆非一朝一夕。她不能理解的是,梁帝派秦賦渝出兵,是否真的要滿足自已的私欲。
親生父親,倒頭來也希望他死在戰場,好讓心愛女人的兒子當皇帝。沒有人同李姝說過,但淮口兵變,她猜中了梁帝的用意。那一次,李姝親眼目睹梁兵反過來殺他。李姝手疾眼快,拉弓射死了梁兵。
果真如她所料,秦賦渝回到梁國早已物是人非。
“我素聞梁國九皇子用兵奇妙,設陣巧變,還有機關人,這一戰不好打。”李姝身體筆直,輕描淡寫道:“殿下要有心理準備。”
天恰好下起了大暴雨,太子嘴邊的笑意漸盛,在窗外逗玩金絲雀。“交給你辦事,本太子放心。”
剛想離開,李姝又走了回來,忐忑不安地問起李傅笙:“十二皇子可是被殿下禁足了?”
太子回答是。
“小鬼頭是不是派人跟你求救?”太子沉默許久,負手笑笑:“他不好好上課,硬跑去跟太學隔壁丞相府的公子打架,關他幾天算是輕了。我想著今日你會來替他求情,也就沒關他。”
聽到他的話,李姝想著李傅笙無事,就放心地離開。
南漢皇宮座落於襄陽中央,可謂登高樓望盡天涯路。最高的閣樓就屬東邊的晴流宮,站在上邊,整個襄陽一覽無餘。
容謝早早等候在晴流宮,安靜地撫琴。她停下腳步,猶豫著。
“太子殿下對你很上心,我不知道是喜是悲。”容謝轉過頭,黯然地站了一會兒,輕彈了李姝的額頭一下。
李姝沒有解釋,隻好支吾地站著。不知為何,她對眼前的男子說不出傷人的話,對李姝本身來講,容謝並不是屬於她的。
“聊了十二皇子的事。”李姝瞧著容謝,決定照常接觸。“起兵之事迫在眉睫,我中旬出兵,來往最少半年。你是決定同我一起?”
容謝笑笑,微微一僵,又立即恢複了正常,不過短短一瞬,如果不是李姝心思沉敏,不然感覺不到。“我不想半年見不到阿姝,隻好跟著阿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