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跟你說了?!”李姝十分委屈,覺得太子當真是什麼都藏不住。這件事情她暗地裏跟皇帝和太子商量過,除了他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一來是李姝離開襄陽,背後各股勢力會鑽空子推一把她。二來李姝是以少年模樣出現在軍營,大多臣子不知曉。
如果讓汪章海知道李姝出兵,他跟大梁必然會聯係做手腳,隻怕她會不明真相地死在戰場。
“你在太學還敵不過那科爾沁的小丫頭,跟去會有危險。”李姝緊緊皺著眉頭,眨了眨眼。“待你長大,可以統領千軍,再和我一起。”
李傅笙頓時露出仿佛吞了蟲子般的表情,他歎了口氣,她卻笑起來。
“那你會等我嗎?”李傅笙默然良久之後,他這樣說道,“皇兄那天心情很不好,見麵也不理我。他說你一個女孩子,南漢是沒男人了嗎……”
顧子愷似乎沒聽聞,她則是聽而不聞。太子的虛情假意演多了,很容易讓人相信。雖然她會用生命去捍衛太子一方,但不代表她會被蠱惑。
太子表麵的溫文爾雅和容謝不同,他是城府與心機,將人玩弄於股掌中。朝廷滿臣都了解汪章海的手段和殘忍,他們火水不容。太子若真單純溫潤,早該屍骨無存。
而容謝,是無邪幹淨,保持最透徹明亮的心。李姝幾乎覺得他們不是同一類人。
“我是郡主,有從出生開始就有背負的責任,這和男女無關係。”她好言哄著李傅笙,黯然地意識到太子的動作。“你沒日沒夜跑到我府上,不怕殿下找你沒人要大發雷霆?我之前給你背黑鍋受了不少罪,說好給我三十兩銀子犒勞,還沒給我。”
隻是說不惱火當然是假的。說起來,李姝上次給他背黑鍋,明明是他剛好快要解決。她把他鎖在門裏,結果忘了把他放出來,待了三天三夜才想起。事後太子確實是責備了李姝,李傅笙看著愧疚,才說要送她三十兩銀子。
當時逞強隨口一說,她竟然還記得。李傅笙小聲嘀咕道:“俸祿比我都高,還向我拿……”
“郡主,已到午時,該啟程了。”顧子愷說道。
李傅笙話還沒說,李姝卻毫不遲疑地邁步,向大門前往。他猶豫了會,終是沒有跟上去。
夜間回府的李姝,手上包紮的傷口引起了李傅笙的注意,她卻隻擺擺手,什麼也沒說,抱著未閱完的卷宗,疲憊地進了屋。
身子無力地抵著房門,她久久未動,吃了虧,如今隻剩滿心苦澀。
汪章海設下不小的圈套,顧之愷和她都掉進去了。她抱緊床頭的繡枕,不覺間模糊了視線,指間一寸一寸撫過那冰涼的枕。她抬頭,於一人高的銅鏡中望了自己的模樣。蒼白,瘦削,但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容謝……皇甫磬……”
雙手一點點抱緊懷裏的繡枕,她呢喃著,慘笑道:“時至今日,我是被人甩著玩了。”
燭火搖曳下,卻到底是難以啟齒,隻能恨恨地從唇齒間溢出一句:“汪章海,來日我必讓你十部奉還。”
原本晚上李姝攜著大盒子同顧子愷去往吳同址,順便想將禦史送出城。盒子裏有一筆不菲的銀兩,足夠他餘生用。既使禦史和汪章海做了交易,李姝也並未想殺他。
他多次在危難關頭幫助李姝,這份恩情不會消失。隻不過,李姝沒有想到,禦史是誘餌,為得就是有機會名正言順地殺她。
李姝見到了禦史,他滿臉風霜,站在吳同址裏感歎。旁邊是她的孫兒,小小個子,不足五歲。禦史一見到李姝,除了詫異更多的是悔恨。
他說他有愧,答應汪章海的交換,蒼老的臉上是歲月滄桑。李姝拿到了禦史口中真的防布圖,她遲疑著接下。
後麵的一句話,讓李姝感到奇怪。禦史說,讓她跟他去吳同址後麵,看一個人。
“郡主……老身自始自終都……沒有背叛過您和殿下。”
李姝提著燈,來到後麵。這裏比前址要寬廣許多,精雅別致的房間完全是給身份昂貴人的住。她不知用意,跟著禦史來到一個廂房,裏麵燭火照耀,禦史示意李姝聽裏麵的對話。
她不以為然,悄悄靠近窗,仔細地聽著。
“三殿下已經答應了汪章海的買賣,出四分之三的金子。”聲音極細,是個女子。
“他打算做什麼?”
李姝心一沉,聽出是容謝,眼裏滿是驚訝。
“汪章海是個好棋子,三殿下很是重用。至於做什麼,你那麼聰明,想想就猜得出,何必問我。是吧,謝哥哥?”
“你來就是講這些?”
“當然不是。”女子豔笑道:“謝哥哥和我有誓言在,我就是看看你忘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