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緩緩坐於庭院中央的石椅上,試圖將滿心悵惘稍稍擱卻。這般想來,他亦如同天際浮雲,低低地吟唱,音色融於風裏,像是聲聲幽而長的歎息。
他是秦嘉禾,恃才傲物、天性疏狂的少年郎,身懷治世之才卻隻願射麋上苑,走馬長楸。
秦嘉禾斟滿清茶一盞,緩緩地端起,一飲而盡。梁國最尊貴的太子,會愛上一個狠心的女人,他不禁失笑。
“殿下,唐姑娘回房間了。”暗處的人向他彙報,不敢隱瞞。
“我知道了。”秦嘉禾問道:“秦賦渝那邊有什麼情況?”
“聖上還是念著舊情,還給他之前的份位,依然是皇子。”
秦嘉禾擺擺手,開始琢磨起來,嘴角上揚,似乎猜中了什麼。秦賦渝失蹤整整五年,突然出現,一定是有人放了他。
“傳話吳煉,調查秦賦渝周圍的人。一有消息,立刻上報。”秦嘉禾灑了茶,深邃的眼眸裏閃耀著光。
“遵命。”
寂靜的深夜,隻有一兩聲烏鴉的哀啼穿破黑暗。風起時,葉子窸窸窣窣地響著。李姝推開房門,吃痛地喊了一聲:“拿剪刀來。”
顧子愷震驚地看著李姝,她左手抱著右手,咬牙坐下,汗珠不斷流落。顧子愷快速拿來箱子,替她剪開衣袖。
“中毒。”他臉色難看,直接跑出門去。“我去找大夫。”
“等等。”李姝額頭發熱,出聲止住他:“大晚上也沒大夫,你去把白叔叫來……”
她說著竟然昏昏欲睡,一頭栽了下去。燭光閃爍,映著她顧盼生輝的臉頰。
李姝像是回到了往日,她著了那件淺藍色的廣袖流霜裙,用銀鈴般清亮的嗓音叫著:“師父,師父……”。
少年沉落在澄淨的秋水中,他依然那身白衣,飄飄若仙不染塵,素素如風比安仁,似乎都能聽到他清冽的聲音:“阿姝,別鬧。”
墨竹纖纖,於日暮之中尋一處荒徑,拾階而上。少年專心致誌地教她機關,帶她遊玩。
他們無憂無慮,無拘無束。
“阿姝。”少年新做了一隻鳥類機關獸,啄地她咯咯笑。
“你是……”李姝驚醒過來,正好見容謝一直盯著自己,一撥劍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力。“他叫你來的?”
容謝沒有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你中了石散骨,難解毒。”
她有些慶幸容謝說毒難解,而不是無藥可救。依照那女子的話,是不想讓她再活下來。
“你惹上的是唐家人,他們用毒驚人,從沒留下活口。”容謝伸手替李姝把脈,又繼續道:“沒有解藥,不出三個月你就會死。”
李姝右手被綁的緊,一碰會疼痛無比。看樣子,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
“你知道哪裏可以弄到解藥?”
容謝回答道:“梁國三百裏外的廢城。俗稱,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