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嵐你這混蛋!你明明承諾過,永遠不在我麵前彈奏此曲!”
“不對,娘親,我……我對不起你……”
如兒不為所動。泱璿仰麵跌倒在水中,雙手狠狠摳著白玉麵具,似乎是努力要把麵具拿下來。怎奈那麵具戴得太久,似乎已經和皮肉連在了一起。
疏嵐低頭,不忍再看。
“如兒……夠了,不要再彈了。”
那個手撫玉弦的天女般的人物,早已不是他所認識,教養,陪伴著的如兒了。
血肉撕裂的聲音。鮮血汩汩彙入幽暗泉,月光溶入黑紅色的泉水,誰都不堪提起之前的優雅高潔。
泉潭如血盆大口,小心翼翼含著泱璿。泱璿則專心致誌捧著被自己從臉上撕下來的白玉麵具。他肉乎乎的手指在白玉麵具上輕輕撫摸著,無限的溫柔。
他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手指細細描摹出麵具的輪廓,就像撫摸那個人的臉一樣……
“娘親,夜已深了,你怎麼還未睡,難道你還在等父親?”
“娘親快快安睡吧。你答應了,明天一早要帶璿兒去放風箏的啊。”
“你怎麼不理璿兒?璿兒願意為娘親做點心,好好練習術法……難道娘親是想家了?那個叫漪淪山的地方?等父親不生氣了,我就帶娘親回去……”
白玉臉頰上橫著一絲鮮血。泱璿卻是摸了許久才發現。他如遭雷擊,他忙扯過袖子,使勁擦那一道血跡:
“娘親,你怎麼受傷了?是父親他又打你了麼?你仙術那麼厲害,為什麼不還手?娘親不是還會醫術麼?為何不為自己醫治?”
紫袖掃過。白玉麵具上卻已是滿臉鮮血!
散亂的長發已經完全遮住了泱璿破碎的臉。他雙眼中恐懼的寒光卻透過頭發縫隙,直射到那張麵具上——
“娘——!你怎麼會死?是不是父親殺了你?是不是?”
“父親答應過我不會再打你,不會再逼你做不願意做的事,為什麼,為什麼……”
“我去殺了他,我去殺了他,給你報仇!”
“不……即使殺了那個畜生,殺了那個畜生娘親也不會再回來了……不能再陪在璿兒身邊……”
“沒有娘親……沒有娘親……”
“璿兒真的,好害怕……”
樂聲戛然而止。
如兒愕然,是一隻再熟悉不過的手,按在了箜篌琴弦上。
“不要再彈了。”疏嵐放開琴弦,獨自走向泱璿。
“璿兒。”
疏嵐叫著他,和他一起跪在水中。他從背後扶住他的肩膀,用僅有的力氣,克製住他全身的顫抖。
泱璿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疏嵐的存在,他自顧自得喃喃道:“可惜我殺不了他……他是魚玄機,青瓊山所有的妖魔都及不上他的厲害……更何況現在,他已經作了妖王……”
“璿兒,醒過來。”疏嵐溫柔地將他的頭靠在懷裏,“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