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劉自青離開的空隙,綰月趕緊掀開宋賢城身上厚重的棉被,腐屍的臭味立刻侵入他的鼻腔,那夜夢境裏的片段再次清晰的呈現在他眼裏。他拿了旁邊一把剪刀,輕輕剪開宋賢城胸口綁上的紗布,生怕一個用力便疼醒了他。待他把一層層的紗布剪開一看,一開始跳得厲害的心髒終於恢複了正常的頻率,醴蘭給他的這瓶菩提水的藥效著實驚人,宋賢城原本腐爛發臭的大麵積傷口,不但已經停止了腐爛的速度,正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正在修複傷口,生長新的肌理。
劉自青很快拿一碗烈酒和一把匕首進來了,看見綰月已經把他的紗布解開,說:“我已經把東西拿來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勞煩大人幫我個忙。”
劉自青已經知道了他和宋賢城的關係,恐怕自己以後還得叫他一聲嫂子,憨笑:“公子不要再大人大人的叫我,你就叫我劉自青,既是恒胤的結拜兄弟也是他的左先鋒。”
綰月微笑:“行,那你也不要叫我公子,直呼我綰月就好。”
他這一笑,劉自青想起宋賢城曾經說過綰月的容貌不似凡人,果真不是誇下海口。
“我該如何做?”
“我待會要將他這表層的腐肉切掉,你要綁住他的四肢,箍住他定住他的身子,不要讓他亂動。”說罷拿了一張白布塞進宋賢城的嘴裏。
綰月拿起匕首,對著蠟燭燒了會。看向劉自青的眼睛,對方點點頭表示已經準備好了。
他將浸有烈酒的紗布敷在上麵的時候,陷入昏迷的宋賢城頓時覺得傷口如灼燒般的疼痛傳到他的神經末梢,身體簡直要被撕裂開來。
綰月逮準宋賢城緩過氣的時機,手中的匕首猛地對準那塊腐肉一刀切下,宋賢城終於在被這一陣劇痛中扯醒,他雙目欲裂,四肢亂蹬。綁緊的雙手從劉自青手裏掙脫出來,他弓起身子像是要逃離,還好事先在他嘴裏塞住了布,防止他咬了舌頭。
腐肉裏麵的黑血泊泊地冒了出來,臭味如堆放許久的垃圾發酵出來的惡臭。綰月沒有顯出一絲嫌惡的表情,隻是細心地用紗布擦淨,接著朝那層腐肉刀刀割去。
持續的劇痛令宋賢城終是忍不住地大叫一聲,吐出口中的白布,綰月一看,毫不猶豫的拿自己的手去堵他嘴。
劉自青看見冷汗立刻在他的額頭上冒出來,正要鬆開宋賢城的雙手拿白布重新塞入他口中,綰月這時候忍著痛對他說道:“我來拴住他的手,你給他的傷口撒些金瘡藥,再拿紗布裹住他的傷口便可。”
劉自青看他隱忍著咬著發白的下唇,就知道宋賢城那一咬的力道可不輕,都照綰月所言動作利索地去做。
一絲血從宋賢城的嘴角流出來了,待他安靜下來,也沒了剛才的大幅度的掙紮,慢慢鬆了口中的力道。綰月抽出手來,擦去他嘴角流下的血跡並又抹去他額間的汗水。
劉自青看到這一幕,也沒了剛才對於兩個男子相愛的震驚和心底下掩藏的一點點反感。也明白恒胤為什麼會傾心於他,每當他孤寂之時時常輕說出口那兩個字,綰月。
林綰月啊,宋賢城得到他真是他的福氣!
“你的手還好吧。”劉自青把一瓶藥膏遞給他。
綰月接過道了聲謝謝,他為宋賢城蓋好棉被,笑:“這件小事,我希望你不要和宋賢城說。”
這件事還算小事?!但他還是點頭答應了,“原來處理傷口還有這麼個講究,難怪恒胤之前還向我們誇你醫德好,我們隻笑他情人眼裏出西施。如今見到你的所作所為,果真是令我佩服!”
綰月笑:“自青兄弟過獎了。”
劉自青與綰月熟絡了些,一大堆疑問也逐個浮出來,問:“我聽恒胤說過,這裏的軍營離你那的飛燕竹林是有好幾百裏,而且我也下令對下麵的人說不要告訴鄉親們將軍受傷的事,隻是秘密宣各個據點的太醫趕過來替他解毒,你是如何知道他中毒的事?”
綰月臉色不慌不亂的回答,“前些日子我做夢夢見他受傷中毒,夢境真實得令人可怕,醒來之後我有不祥預感,於是我快馬趕了過來,果真如此。”
聽他這麼一說,劉自青對宋賢城又妒又羨,“心有靈犀”這種好事哪天也在他身上發生發生。
“還有這腐屍蠱可是苗家人無藥可解的蠱毒之一,就連資曆深的禦用太醫們都沒有辦法解這蠱毒,你怎麼就會有這蠱毒的解藥?”
他說這話完全沒有要懷疑綰月的意思,隻是覺得這毒發來得猛烈,軍裏的人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之時,解藥仿佛從天而降然後人又立刻治好了,簡直太不現實了!
這可把綰月問倒了,他緘默一會,隨便找了一個解釋糊弄過去:“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曾聽聞此毒,便研究了它好些年才配置出這解藥來,還真得謝謝我父親救了賢城一命了。”
劉自青一聽他提到過世的父親,心生歉意,覺得這樣對他東問西問的好不禮貌,也停下對他各種疑問,“對了,你這一路趕來怕是奔波勞累,我去端些食物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