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奇怪,那些墨鏡男子,包括離雪峰最近的胖子阿發,為什麼就不勸雪峰,或是上前一把抱住雪峰將他拖回來。難道,他們就隻是些惟命是從的冷麵殺手?雪峰不發命令,他們就動也不敢動,哪怕是救自己主子的性命?
我正納悶時,胖子阿發叫了聲“二少爺……”,似乎想說什麼。雪峰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吼道:“滾,都給滾!”
阿發低著頭,遲疑著沒動。
那些其他分兩排站著的墨鏡男子麵麵相覷,也遲疑著站在原地沒敢動。
雪峰更加痛苦憤怒的吼道:“滾,都給我滾!!!”
仿佛河東獅吼,震耳欲聾的在山穀裏回蕩。
阿發比先前還嚇得顫抖得厲害,哆嗦道:“是,二少爺,息怒。”
然後回過頭,一招手,所有的墨鏡男子便默默地都跟著他退了過來,又默默地站在我們和警察的旁邊。
雪峰連他的親信他的手下都給喝退了,這是警察們萬萬料不到的。看來他已經瀕臨崩潰,此時任何語言,無論是好意惡意,對他來說都無疑是火上澆油。對雪峰喊話的警察隻好再次住了嘴。
柔娜在我懷裏,拚命的衝撞了好幾次,終於癱軟,哽咽沙啞的喉嚨,也不敢再喊出聲音。
所有人都緊張壓抑得透不可氣來,卻隻有無可奈何的等待,等待天降奇跡,雪峰能慢慢靜下來,情緒有所好轉。
靜寂,像弦一樣崩緊的靜寂。隻有風,在鬆林裏更加猛烈的吹,像是誰在咆哮。
“雪峰!”
遠遠的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緊張焦急,卻銀鈴般悅耳動聽。
是劉若萍,一定是我在車上給她的那個電話讓她趕來的。緊急關頭,她終於顧不上掩飾,再沒有像從前那樣故作沙啞的說話。
她邊急急趕來,邊嬌喘著急急的道:“雪峰,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雪峰此時的情緒有多麼惡劣。如果她知道雪峰站在懸崖邊上就如箭在弦,她一定也不敢這樣對著雪峰半是關切半是責怪的聲張。
她甚至還毫無察覺的向雪峰走過去。
雪峰本已是如箭在弦,一觸即發。劉若萍這無疑是在觸動那根崩緊的弦。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緊張到了極點。連經曆過無數次大風大浪的警察都忘了出去阻止,任憑劉若萍毫無顧忌的一邊嗔怪雪峰,一邊向他靠近。
可奇怪的是,雪峰並沒有如離弦的箭一樣抱著雪兒縱身跳下懸崖,反是身子微微顫動了下,把伸出懸崖的腳尖慢慢退了回來。
所有人都輕輕鬆了口氣,似乎看到了一線轉機。
看來,雪峰真如我所料,還是在心裏深愛著劉若萍的。
也許,劉若萍再向他靠近點,再對他多說幾句感動的話,哪怕是一如先前的嬌嗔的責怪,他也會在某個時候奇跡般的轉過身來,給我們所有人帶來最驚天動地的驚喜。
但是就在劉若萍終於快要靠近他,對他柔聲說:“雪峰,把雪兒給我。”時,他忽然厲聲吼道:“誰讓你來的?你給我退回去!”
痛苦怨恨到了極點的吼聲。
一定是劉若萍最後那句話讓他痛苦怨恨了。這個時候的他,做什麼都隻有偏激,他一定以為劉若萍靠近他,並不是有多體貼關心他,也如別的他恨著的也恨著他的人一樣,隻是為了從他手裏騙走雪兒了。
然而劉若萍卻什麼也不明白,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站在原地,任憑她有黃蓉般機靈古怪的智慧,也一時沒了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