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來的時候,整個女生宿舍走廊都鴉雀無聲,我從來都沒見過殺氣那麼重的人!我看到他把西裝脫下來蓋在你身上抱你起來,你都不知道你當時滿身是血,他手都在抖,還有他的眼睛,猩紅色的,像野獸一樣。”
在紀姚的記憶力,印象最深的,那是慕晏辰身上那股殺氣。
她當時也倒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看見慕晏辰抱著瀾溪,啞聲在她耳畔說“瀾溪別怕,很快就不疼了”,紀姚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她當時心裏隻有一句話TMD你們這群天殺的混蛋,一個個都等著死吧!
女人從來都不怕自己弱,怕的就是沒人給撐腰。
瀾溪清透的小臉恍惚了一下,垂下,眸光遊離著,想趴在膝蓋上消化一下紀姚口中驚心動魄的場麵,可肋骨那裏猛然抽痛了一下,她疼得吸氣,小小的眉頭蹙起來,頓時不敢趴著了。
“男人成熟了就是好,懂得疼人。”紀姚越想越覺得不爽,恨恨咬了一口蘋果,嘀咕道,“哪裏像我,整天就知道欺負我!”
小手伸下去捂住肋骨,瀾溪咬唇,腦子有點亂,她想起了那個輾轉悱惻的刎,還有他上次被她逼急時候的可怕模樣,小臉愁雲更重,不自然地垂了下去。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一走進辦公室,聶明軒就忍不住淺笑著問道。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這件事簡單,你交代一下我就能幫你處理好,索賠一下就算了,打架哪有不疼不受傷的?你一向有分寸,幹嘛這次非要鬧得人家下不來台麵?”
“別說話。”
一句淡漠沙啞的話溢出嘴角,慕晏辰在沙發上坐下來,眸色冷冽猩紅得可怕,扔下外套用手指緩緩支撐著額頭,蒼白的神情很是痛苦嚇人。
“明軒。別跟我說話。”他薄唇沙啞地吐出幾個字。
聶明軒訝異不止,半晌之後看他這幅模樣也不敢多說了,閉嘴,就這麼陪他坐著。
可最終坐的時間超出了聶明軒的預料,他勾勾嘴角,淺笑道:“你坐會兒,醫院那邊我找熟人給安排一下。”
出了辦公室,門關上,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滲到骨髓般的安靜。
這一次的糾葛對象,是教育局的局長。連慕晏辰自己都覺得,處理得有點過了。官場與商場本無刻板的界限,一日為敵,便是終身屏障。
可是不行。
他的理智,在走過女生宿舍走廊,看到她兩隻小手交疊起來護著頭,小小的一團疼得發顫,縮在角落裏被拳打腳踢,滿身是血的時刻,就已經土崩瓦解了。
所以這一次,死都不行。
這是慕晏辰第一次感覺到所謂底線的存在。
他把她放在心裏,護著,手把手教著,在她離開家去學校之前千叮嚀萬囑咐過,隻希望她好好的別出事。哪怕不想看到他,自己安好也就夠了。可她為什麼偏偏不讓人省心?
毫無防範意識地去逛夜店;在家裏太過隨心口無遮攔;不喜歡老師所以不好好讀書;甚至出個門都意外連連……打架了,她居然也會跟人打架,卻是笨得隻知道擋在前麵,還手都不會,明明三個女生打架,就隻有她傷得最疼最重。
慕晏辰心裏,像是被人活活地挖了一塊,火辣辣的,疼得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