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將匕首塞到莫漠手裏,“拿著,我們會沒事的。”
“把匕首給了我,你呢?”
“我有槍。”心月用槍碰了碰他的手。
莫漠聞言,將匕首收了起來。
兩人又靜坐了一會,沒等到任何動靜。
“你身體還好嗎?”心月打破沉默。
“比剛才好一些了。”莫漠淡淡回答。
“我不需要你為我付什麼責任,那件事是我主動的,隻是因為,被別的人碰,還不如被你碰,畢竟,你算是個不錯的人。”心月冷聲開口,語調裏聽不出一絲情緒起伏。
“你還會繼續訓練我嗎?”莫漠沒有直接答話,而是換了個話題。
“嗯。”如果不訓練他,會顯得自己走不出那件事。
她不是個小心眼的人,更不是個為了感情會失去自我的人。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莫漠抿了下唇,“我請你訓練我的時候,為什麼一口答應了?”
“因為我缺錢,因為你付給我錢。”心月直白回道。
“你幾歲的時候被你的組織從孤兒院裏帶走?”
“七歲。”那是她人生的轉折點,也是她從一個地獄墜到另一個深淵的年紀。
“我六歲的時候失去了媽媽,失去了一條腿,被送入了福利院。”莫漠握著她的手,力道倏地緊了幾分。
“嗯。”原來,她跟他,居然是一類人。
“我從孤兒院出來的時候是高三,也就是幾個月前,我認識了慕雨,慕雨把我帶回了家,讓我有了一個家。”
“我從組織脫離的時候是大一,距離現在,剛剛一個月,我認識了慕雨,認識了你,是顧先生把我帶出了組織,是晴姐收留了我。”
“你還有家人嗎?”莫漠淡漠的眸中閃過抹深色,不是同情與愧疚,而是認同。
認同她生活的態度,認同她對新生活的渴望。
這兩點,與他,是那麼的相似。
“沒有了。”心月垂了下頭,向來冰冷無情的臉有片刻失神,還好地道裏很黑,沒人能發現她暫時表現出來的弱點。“你呢?”
“嗯,我有,但是抱歉,因為某種原因,我不能把他的身份告訴你。”
“沒關係,知道你有家人就好。”心月點了下頭。
“你經曆過的最難熬的事情是什麼?”莫漠又換了個話題。
“嗯,很多,最難熬的,大概是被組織安排著內部人員自相殘殺的時候,我親手將我最好的朋友殺了,她死之前眼睛閉得很安祥,大概,死對她來說,比活著更幸福。她死了,我卻必須要活下去,為了自己,也連帶著她那一份。”心月想起往事,聲音冷酷間有些發酸,她吸了下鼻子,迅速將情緒調整好,“你呢?”
“我最難熬的時候是下雨天,沒有痛覺,身體感受不到痛苦,卻很難受,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在跟慕雨回家前,我總會想,會不會有一天我死了,要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才會被人發現屍體。”
“還好,我們都熬過來了。”
“嗯,現在這一關,我們也會熬過去,答應我,我們誰都不要死在這。要為了活著而活著。”
“好!”心月冷冰冰的應了一聲。
兩人又重歸沉默。
那夥人雜亂的腳步聲再度出現,隨著越來越逼近的腳步聲,那夥人的英語對話也逐漸變得清晰。
他們說一句,莫漠就輕聲翻譯一句。
“媽的,這麼多條地道,誰知道那小子躲進了哪一條?”
“韓先生來電話要我們馬上撤離,可史瑞達就這樣死了,我們怎麼可以就這樣撤走?”
“對,不要管什麼任務,這一次,我們隻為了替史瑞達報仇而行動。隻要逮住那小子,不用留手,直接開槍。”
“小心,那小子還有幫手藏在暗處。”
“這一次聽我的,走這條路。”
交談聲停止,雜亂的腳步聲開始一點點朝心月與莫漠所在地逼近。
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識交織握緊,像是提醒,也像是給對方加油打氣。
直到,兩人眼前出現了微弱的手電筒光,正在朝他們的方向射來。
“來了!”心月心一緊,咽了口唾沫,“你別動,留在這裏,我去對付他們。”
“心月,我去。”莫漠用力捏著她的小手,將她剛掙紮著要站起來的身體扯回了自己身邊。
“你是去送死嗎?”心月皺了下眉,“放心,我答應過你,不會輕易死的。”
說完,用力甩開他的手,強撐起剛積攢起來的一絲力起身,貓著身朝來路奔去。
莫漠也想起身跟上去,但他的身體就像不是他的了似的,軟綿綿的擠不出一絲力氣。
“心月……”他低喃,一定要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