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十六女兒初妝成（一下）
\t張小菇的家在紅石村的南邊兒，靠著入山的小路，門前有一棵年歲很老的大樹。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大娘還沒有到，陳氏卻先回來了，她還帶來了幾個陌生的雜役。張小菇躲在自己的屋子裏，隔著窗戶偷偷往外邊瞄，隻見那些雜役一些在幫著打掃屋子，一些拿著笤帚提著水桶去屋外灑掃。
\t趁著這空擋，陳氏進屋來囑咐道：“小菇，待會大娘過來，可不許像往常一樣，還記得我教你的禮數麼？”
\t“不記得了，娘。”張小菇眨了眨眼睛。
\t陳氏一陣氣結，教訓道：“記得等大娘來了，要先問好，樣子親昵些不妨事，千萬不可說起家中的破落事，記得衣裳不可弄髒了，妝容也莫要壞了，大娘的馬車就快到北邊石橋了，再有一個時辰就到，到時候我叫你出來。”
\t張小菇點了點頭，問道：“對了，爹爹哪裏去了？”
\t“想來也快回了。”陳氏沉吟了一會兒，又道，“你爹早晨去了一趟田裏，還不準什麼時辰回來，大娘回來，你爹也不好出麵，就我們娘倆迎著就好，畢竟都是女人家。”
\t說完，張小菇才恍然大悟，難怪都沒見自己爹爹的人影呢，想來是大娘回來一趟，老爹也不好出麵，索性躲了出去。
\t“對了，昨日我跟私塾的先生說了一聲，請他放三兒早些回來。”
\t張小菇心道：“三兒可是早就回來了，就不知道母親知道會如何惱怒。”正想著，陳氏又接著說道：“你身上的傷還未全好，不要胡亂走動。”
\t“我知道了，娘。”張小菇乖巧應道。
\t等陳氏轉身出了房間，張小菇才躡手躡腳，跑到屋子裏的箱子邊，敲了敲箱子，笑著問道：“娘就在外頭呢，你是出來還是不出來？”箱子裏一個悶悶的聲音應道：“才不要，姐姐你可不許告訴娘親，要讓娘親知道我逃回來了，還不打斷我的腿！”
\t張小菇拍了一下大箱子，笑道：“剛是誰說的先生病了，是回來找姐姐幫忙來著？”
\t“我錯了嘛。”
\t“來，三兒出來。”
\t“不出來，打死我也不出來。”三兒的聲音悶在衣服裏，聽起來很小聲。
\t“哎呀，姐姐我求你件事。”張小菇撩起額前垂下來的頭發，一隻手放在箱子上。
\t箱子這才打開了一個小縫隙，一隻眼睛往外瞄，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打開了箱子，跳了出來。三兒個頭隻到張小菇的胸口，叉著腰，仰著頭嬉笑道：“姐姐有事請吩咐。”張小菇輕聲對他道：“你回一趟私塾，就跟先生說，幫姐姐借幾本書。”
\t三兒奇怪道：“二姐你認得字？”
\t“這你就別管了，記得就說是你打算學古人抄書，具體怎麼說，你好好編，三兒這麼聰明，肯定能馬到功成的。”張小菇又板起臉說道，“就給我借前朝和本朝的史書，待會我和娘說話，你從側門偷偷出去，乖啊！”
\t“二姐，你認得字？”三兒不依不饒，盯著張小菇，笑眯眯問道。
\t張小菇拉下臉來：“既然你這麼問，有件事情，我也不得不告訴你了。”
\t“這又是什麼事？”
\t張小菇歎息一聲，道：“那日我摔下山，竟得神授，知道了許多道理，也自覺認識了許多字，看書自是無妨。”
\t三兒眼睛瞪得大大的，張小菇瞄了一眼，心中大喜，小屁孩就是容易糊弄。三兒卻是自顧自拍了拍他的頭，“哎呀”一聲，找了一個小石頭，蹲下來在地上畫了一個字，抬起頭問：“二姐，你說，這是什麼字？”
\t張小菇一看，冷汗都差點出來了，心想我裝個知識分子容易嗎，怎麼寫個字，還就是個坑爹的不認識的繁體字。
\t但是張小菇很快冷靜下來，傷心道：“三兒你還不相信你姐姐嗎？不然我給你背一首詩好了。”說著，也不等三兒反應過來，就接著背起了詩：“床前明月光啊，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啊，低頭思故鄉。”
\t看著三兒睜大了眼睛，張小菇心中再次冷笑，哼哼，跟你姐姐鬥！
\t卻不料三兒咽了一口口水，問道：“啊，二姐，這不是我前天教你背的嗎？”
\t張小菇心中一抖，”靠“了一聲，神情卻是不變，冷冷說道：“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