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暮神色微變,七月的話深深地落進了她的心坎裏,郭皇後、寧景妃以及後宮裏那些鶯鶯燕燕,有哪一個人是巴不得她徹底的埋沒在溧陽侯府的,至於那高高在上的所謂的父皇,恐怕也是心中有所期盼的吧。
在溧陽侯府三年的折磨和摧殘,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更何況,父皇生性多疑,他最渴望的就是整個靳國全都掌握在他的手裏,若是溧陽侯府沒有他的眼線,羽暮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畢竟,他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深陷狼群之中,遇到了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他卻冷眼旁觀,沒有半分的顧忌父女之情,在他的心中,除了那金燦燦的皇位和權勢,什麼東西都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吧,更何況自己還是他最厭惡的前皇後的女兒。
“七月,我願意成為你眼中的那個人,我要成為人上人,我不願意再淪落到人人欺淩的地步了,你說得對,我想要成為怎樣的人,隻有我自己才能把握,那些欺負過我的人,我要親手將她們送入地獄黃泉。”羽暮的聲音中帶著猙獰的沙啞,眼神更是像極了已經盯上了獵物的餓狼,要在一瞬間撕碎眼底的肮髒一樣。
一個人想要永久的自由自在的活著,她必須就得成為果斷決絕的人,優柔寡斷隻會是心底的裂痕,也隻會阻擋住前進的腳步,羽暮心中還有滔天的仇恨堆積著,她決不允許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懦弱的人。
“表姐,你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就已經很滿足和高興了,我這一番話,你覺得是真心也好,是虛假也罷,隻是,我不可能永遠的護著你,你始終是要自己麵對現實的,麵對罕都那些所謂的貴族的敵意,我和親靳國。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可能永遠的停留在清月台,你無論你怎樣想得,今日的事情,我是不後悔的。”七月神情淡淡的,似乎任何的事情都已經在她的心裏掀不起波瀾了,一副清清柔柔的姿態有萬千的意味。
羽暮性子軟弱,需要的就是能夠刺激到她心底的仇恨的話語將她徹底的喚醒,喚醒她心底的不甘和痛苦,隻有羽暮真正的看清了現實,看明白了罕都的那些魑魅魍魎,羽暮才會真真正正的護住她自己了。
離開罕都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自然。這樣隱秘的事情,七月不會告訴羽暮,這件事情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了,她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不說冷煬,罕都的仇敵那麼多,她可不願意危險重重。
““七月,你放心吧,我明白了,無論怎樣,我會好好的照顧自己,我想要成為靳國真正的嫡長公主,而不是那些人取笑和捉弄的對象,更不是罕都那些豪門貴婦飯後的談資,你說得對,我的身上背負的不僅是我自己的尊嚴,還有母後的期盼。””羽暮嘴角帶著淺淺的令人陶醉的笑意,聲音中多了兩分決絕沉穩。
已經是臨近冬日了,罕都是極北之地,冬日來的也比其餘的地方格外的早,通幽閣四處的草木也早已經凋零了,呼嘯的北風無情的吹拂著清月台。
“冬天已經到了,過不了多久,罕都恐怕就是一片銀裝素裹了,我還沒有見過冰天雪地的罕都呢,這時候,唐暮還是鬱鬱蔥蔥的,我記得,長這麼大,永安城還隻有過一場寒冬,那時候的我還是小小的人兒,江南景色如夢,而我卻見不得了。”看著院子裏北風揚起的落葉飄零著,七月喃喃自語的說著話。
對於江南和唐暮,羽暮是沒有了解的,她腦海裏的永安城已經是過去了近二十年的永安城了,恐怕七月也並不知曉,而且,那些印象還是母後絮絮叨叨的說與自己聽得,那是母後的家鄉,和七月一模一樣的家鄉。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罕都的北風依舊是唐暮的北風,永安城那一年的寒冬,和罕都年年歲歲的寒冬也是一樣的,七月,我明白,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你,更不可能懂你心裏的憂傷,我從小就沒有離開過罕都,無法想象遠離故國的痛苦,不過,我明白你總有一天會回到唐暮,回到永安城的,母後說過,我無論她在哪裏,總會有人帶著她回唐暮的,我相信那一個人一定就是你!”看著七月臉上的惆悵,羽暮勸慰著。
對於七月,羽暮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無論怎樣,七月也是自己嫡親的表妹,血濃於水是不可能改變的,更何況,母後離世是三令五申的交代自己一定要留意唐暮的人,說那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贖之路,可是,她與七月也不過匆匆兩麵之交,七月不計後果的的將自己救出溧陽侯府,還徹底的得罪了溧陽侯府,為的也不過是那一點兒血脈親情。
七月的事情,她不會去探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七月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會少了,有時候知道的越多,才是越不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