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的雙腳上,還穿著女大獨有的黑色小皮靴,下樓的時候,踩在台階上,和繡花鞋有著截然不同的聲音。
清脆又富有節奏,秦修遠聽著,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什麼,猛然睜開眼,拄著拐杖快速趕了出去。
秦修遠站在閣樓的走廊上,朝下麵要衝進雨裏的沈如故道:“拿著傘。”
沈如故還沒反應過來,從天而降的兩把雨傘落在了她的腳前,秦修遠見她猶豫最後還是撿起來撐開,這才放了心。
可沈如故才走到雲錦坊的門口,秦修遠卻叫住她:“如故,你還會回南京,對嗎?”
沈如故的心驟然間提到了嗓子眼,秦修遠是人是鬼?竟然知道她暗地下了決心要回江北看沈崇樓。
秦修遠見沈如故和青慈停下腳步,站在那裏,油紙傘擋去了她大半的身姿,不過雨滴濺落在地,還是染濕了她那旗袍的下擺。
隻見,油紙傘緩緩隨著她反頭移動,半遮半掩的狀態,秦修遠和她的視線相對。
她並未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也許,在沈如故看來,她並沒有義務回答他這樣的問題,在他沒有娶她過門之前,他對於她來說什麼都不是。
秦修遠從此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這天,雨那麼大,她那麼美,回眸臉上的淡笑百媚生煙,可他也是如此的不安。
他覺得,此去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他實在做不到去江北將她強行綁上花轎。
可如故,你以為,我會放過你麼?
他下不了手,可沈昭年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狠,秦修遠關閉了閣樓的門還有窗戶,屋裏隻剩一盞忽閃散發淡光的燭燈。
……
沈公館,房裏,沈崇樓端坐在上方,瀚哲守在一旁。
“外麵還守著人?”良久,沈崇樓淡聲開嗓,盡是陰霾的臉,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發。
瀚哲點點頭,應聲:“看來,大帥不打算讓你回南京了。”
“任由他是我父親,也不能左右我,當我是什麼。”刷地,他起身,拉扯到了傷口,血液即刻滲透了白色的裏衣和褲子。
瀚哲扶住沈崇樓,沈崇樓還沒來得及出去,砰地一聲,沈昭年一腳將門踹開,沉著臉進來。
沈昭年隨意坐在了椅子上,麵色不悅對沈崇樓道:“將我的話當耳邊風了?我讓你好生休養,你個叛逆子,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懂不懂什麼叫長幼有序?”
沈崇樓毫不畏懼,朝沈昭年看了一眼:“父親,你不能將我關在這裏,我要回南京,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小時候,他就許諾過沈如故,這一輩子,他都不會讓她一個人。
“死了這條心,你們之間不可能。”沈昭年的語氣極其堅定,聽上去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沈崇樓不管傷勢,冷笑:“那你呢,玩一個可以做自己女兒的女子,就可以?”
沈昭年頓時間怒意滔天,上前就要給沈崇樓一巴掌,卻不料被眼疾手快的沈崇樓扼住了手腕。
他沒想到這個小兒子就算傷成這樣,力氣還這麼大。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沈昭年瞪著沈崇樓,怒聲道。
沈崇樓失笑,即便沈公館的人無一提及,可他還是做了第一個戳破父親齷齪的私生活的人。
秦修遠的妹妹秦安容,那麼小的年紀,難道不可以做他父親的女兒?
隻不過,恐怕他的‘好父親’至今還不清楚,那位女子就是秦修遠的親妹妹吧。
“你這一生都是如此風流過來的,你的私生活不管多亂,我做兒子的不想幹涉,我也希望你不要來幹涉我喜歡什麼人。”沈崇樓目光堅定,氣得沈昭年吹胡子瞪眼被堵得沒話說。
沈崇樓鬆開沈昭年的手,道:“明日,我就要回南京,你真以為區區幾個人就能守得住我。”
“你去南京,和你妹妹混在一起,除非我死。”沈昭年的語氣比他更狠。
沈崇樓冷聲回應:“我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勞請你弄清楚這一點。”
沈昭年自然清楚,可他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被眾人嗤笑。
沈昭年呼了一口氣,平複自己內心的情緒,道:“秦家的彩禮早已送到沈公館了,婚事時間定在年前,一個要出嫁的女子,你再和她住一起,不妥吧?”
沈昭年的話,讓沈崇樓感到晴天霹靂,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沈昭年。
意外的人不單單是沈崇樓還有瀚哲,等瀚哲朝沈崇樓看去,卻瞧見三少額上青筋凸起。
沈崇樓聲音很淡很輕,問:“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