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聽見背後有聲音,白桑輕輕喚了一聲。
既然已經到了這步,就沒有必要再隱瞞了,白桑抽出凳子坐了下來,回頭看著站在院子裏的西城。西城眉心動了動,走了進來,緩緩的坐在了白桑的對麵,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師兄,我要回去。”白桑看著西城,雖然溫柔卻異常堅定。
喉結滾動了一下,西城點了點頭,他知道一定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西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卻發現茶已經冷了,複又放下了茶杯,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小桑。”西城想要說些什麼。
才一開口才發現喉嚨幹澀,西城皺了眉又一次拿起了茶杯,小手卻接過了茶杯,白桑起身重新泡了一壺茶。這是今年的茶,是村子裏的人自己種的,雖然沒有那麼濃鬱,卻有以前沒喝過的清香。一時間屋子裏香氣四溢,讓西城的眉心舒展了不少。一杯熱茶遞到了西城的手邊,西城抿了一口,才抬頭看向白桑。
四個月前,洛安臣收到了一封從禹國王庭送來的求救信,上麵隻寫著“白桑有危險”五個字。這是樓破送來的,上麵每一個字都可以看出樓破心中的無奈,若是還有哪怕一絲希望,樓破都絕對不會送來求救信。
得知消息的西城叛出萬象寮,隻身一個人從死牢裏劫出了一個女囚,帶著她直奔了千戎,在木左和樓破暗中幫助下,從牢籠裏換出了奄奄一息的白桑。帶著她一路向南,到了這裏。
又喝了一口茶,西城看向了白桑說道:“這就是全部經過。”
“謝謝。”白桑抿起了嘴唇,小聲的說道。
這些話說起來那麼的容易,可是白桑何嚐不知道這裏麵有多少艱辛,獨闖大牢,千裏奔行,以假換真,哪一個不是需要拚了性命去做的,若是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是致命的。
“三王子囑咐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要求對這些所有的事情都要隻字不提。”西城繼續說道。
桌子上突然滴上了水,一滴一滴濕了一小片,白桑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原來樓破也會玩這種事情,讓自己以為他不肯救自己,難道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改變心意嗎。擦幹了眼淚,白桑笑著想著,要是再見到他,一定要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我已經聯係了在千戎的眼線,他們會把那邊的情況告訴我,如果你執意要去,今夜我陪你一起走。”西城握住了白桑的手,堅定的說。
輕輕點了點頭,白桑低下頭了頭去,用另一隻手蓋住了西城的手,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西城都一定會跟自己去的,隻是這一世,注定是要負了他。
夜晚來的那麼的悠閑,如今的萬象寮卻真真的可以說是冷冷清清,琴聲不斷的從萬象寮中傳出來,可以聽出來撫琴人思緒萬千。自從西城離開以後,這裏就隻剩下洛安臣一個人了,雖然還有幾個可以使喚的小童,卻依然讓人覺得長夜難眠。
一隻鴿子停在了窗沿上,歪著頭看著屋子裏麵正在彈琴的洛安臣,洛安臣睜開眼,一伸手鴿子就給了過來,鴿子腿上綁著一張小小的字條。洛安臣展開了紙,片刻之後複又閉上了眼。
鴿子撲騰撲騰翅膀離開了屋子,洛安臣點燃了紙片看著它化成灰燼。這是西城的筆跡,告訴了洛安臣他們兩個人前往千戎的消息。眼前又浮現出了西城離開萬象寮時的決絕,還有自己得知白桑安全時難以抑製的欣喜,洛安臣知道自己也不過隻是一個凡夫俗子,終究是沒有逃過這些七情六欲。
琴聲斷斷續續卻再也成不了調子,洛安臣腦海中的全都是白桑的一顰一笑,若是自己不在這樣的位置上,身上沒有背負著這麼沉重的擔子,洛安臣倒是很羨慕西城,可以那般隨性,來去自如。
一聲刺耳的聲音突然想起,琴弦頹然斷裂,洛安臣如玉的手指上出現了一道血痕。洛安臣抬起手看著手上的血,刺痛感傳來,一抹自嘲的笑意出現在洛安臣的臉上,隻有在這種時候,才真正的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
血突然就濺在了地上,洛安臣嘔出了一口血,白衣染血,卻是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