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痛中覺醒
剛喂完的時候歐陽醫生又來巡房，見到知樂正在小心翼翼地替風希樂墊高枕頭，不由得讚許道：“趙小姐手法還挺專業!手法都快趕上Soujul。”soujul是姝雅的英文名。
他給風希樂做了例行檢查，又詢問了上午的情況。知樂忙問：“是不是可以做手術了？”
歐陽笑起來神色和藹，卻又自有一股威嚴在，看著知樂在等著自己回答，就點了點頭“不過還要看看今晚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味的話，明天就可以手術。”
風希樂體力不濟，抑或藥物的作用，在飯後不久他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病房裏一下子靜下來，知樂特意將手機調成無聲，唯恐打擾到他。可是即便這樣，他的呼吸仍舊帶著紊亂和輕微的急促，薄唇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出失血般的蒼白。即使這幾天有姝雅很盡心的調養，也隻是讓他身體機能恢複正常的狀態。
想著一下飛機看到的情景，心不由的就痛。這麼多年他是怎麼熬過了的？衣沫說過，是他隱藏得太好了也是自己太笨太粗心。當年自己和他就要結婚了臨時被悔婚，怎麼自己就相信他移情別戀不愛自己了。想想才讓她更覺得害怕，看著床上瘦削的身影，她心裏恐懼他會突然消失掉，會永遠離開自己的世界。
臨近睡前，再一次確認了風希樂的狀況正常之後，知樂這才敢安心地和衣躺在旁邊的沙發上休息。
她其實也很累，昨晚沒睡好，蘇葉又住進病房哭喊著要爸爸媽媽，連沈冰也哄不住。秦沈星也是醫院公司兩邊跑，自己剛看完蘇葉讓小家夥安靜了，幾乎馬不停蹄，半分鍾都沒歇的又來這邊。
結果睡了不知多久，突然被一陣動靜驚醒。
打開燈，她才發現風希樂正倚在洗手間的門邊低喘，臉色白得嚇人。
她被嚇了一跳，連忙衝過去扶住他。觸手一片驚人的冰涼，她撐住他急劇壓抑顫抖的身體，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抖，“你怎麼了？”下午歐陽醫生來檢查過的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
他不說話，隻用左手緊緊地抵在心口的位置，修長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青白。右手已經一滴一滴的在流血。
呼叫鈴在床頭，藥也在床頭，她卻不敢鬆手離開，因為他似乎已經支撐不住，急促痛楚的喘息聲近在耳邊。可他竟然還在避她。在這樣慌亂的情形下，他避開她的意圖依舊十分明顯。
“別……管我，你出去。”他吃力地低喘道。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手卻沒有放鬆，眼睛牢牢地盯著他的臉，發現他的神情仿佛有了緩和的跡象，心頭不由得鬆了鬆。
這隻是一次小發作。待胸腔的鈍痛感逐漸退去後，他再一次動了動薄唇，“……放手。”
“希希……”
“我說……放手……出去。”聲音不大，但是透露出不容拒絕的堅持，知樂又豈會不知他的性格！
她的手指攥得更緊，終於忍不住回應，“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想幹嗎？”
他微垂著頭，額前的黑發被冷汗浸濕，眉心仍舊聚攏在一起，語氣卻溫和，“……我沒事，一會兒就好，現在我不希望你在這裏。我想一個人呆著。”
“為什麼？”她的疑惑衝口而出。他不再說話，緩了緩，似乎終於恢複了力氣才直起身體，反手覆在她的手上。因為汗水的緣故，他的掌心涼意森森，清俊的側臉蒼白得仿佛窗台前那如水的月光。他沒有看她，隻是淡淡地問：“知兒，出去好嗎？明天就做手術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知樂愣住，半晌後才說：“我現在要做什麼？倒水？”。
“不用，你出去”他低低地喘息了一會兒，聲音越發冰涼，“我不希望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