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方林想起青蓮頭一天晚上的瘋狂舉動,還有些後怕。兩人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一直覺得青蓮性格溫和、感情內斂,不是一個如此偏激的女子。
想來,每個人內心都有一個壓力臨界點,當不堪重負的時候,唯有爆發。壓抑得越久越多,爆發出來的時候就越瘋狂。青蓮是憋得時間太長了,而且從來沒有一個傾述的地方,所以當方林說出那樣的話來的時候,她哪裏還可能憋得住?
總會找一個方式來解決,釋放這長久的壓抑。
如今的方林,已經徹底跌入葉姍的溫柔鄉裏,在他的潛意識裏,完全把對青蓮的內疚和對家的責任拋到腦後了。他覺得自己是在為自由和幸福而戰。為此,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責任感和道德感。他覺得為了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忍受外界的質疑和懷疑,都是值得的。
但是這一切,他希望能得到葉姍的支持和肯定,這樣他才有力量和勇氣與所謂的道德衛道士鬥爭下去。下班以後,他依然跑到了西城區,他必須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和自己的態度與葉姍深入地談一次,他想知道葉姍是怎麼想的。
因為他們租住的房子是在西城區的步行街上,下麵是茶樓,上麵是住房,步行街是繁華地帶,車隻能停在步行街下行的停車場內。他哪裏會知道,青蓮這個時候會看到他的車啊,而且還給他打了個電話。
方林厭煩了被人審查式地盤問行蹤,所以沒好氣地騙了青蓮,說自己在東城區,單位應酬吃飯,然後掛了電話。如今對青蓮,他連最初的內疚也沒有了,滿心覺得她是累贅,哪裏抵得上葉姍的柔情似水、獨立又懂事啊。
葉姍聽方林說起了青蓮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以及青蓮過激的舉動,方林說:“姍,如果我和她離婚了,你會嫁我嗎?”
葉姍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她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在一起度過的每一天仿佛都是偷來的一樣,所以額外得來的幸福,她總是很珍惜和滿足。如今,方林告訴她,這種幸福有可能長久下去,光明正大地擁有。
葉姍覺得這來得太突然也太不真實了一些,有些不敢相信。她沒有正麵回答方林,因為在自己心底也沒有答案。這種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幸福,會是真正的幸福嗎?
“山人,你今天還是早點回家,我是女人,我能感受到她現在心底的苦,我擔心青蓮,受了這樣的打擊,別做出什麼傻事來。其它的事,我們以後再說吧,畢竟計劃沒有變化快,將來會發生什麼,我們現在都無法預料到。”
方林聽葉姍那樣說,心底一咯噔,仿佛被什麼刺痛了一樣,匆忙地吃了幾口飯,打算離開。
剛走到門口,就接到方果的電話。
“老爸,你怎麼還不回家,不知道怎麼回事,老媽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她也不在家,到底去哪了?”
方林匆忙地和葉姍告別,衝向停車場的腳步越走越慌,一種不好的預感吞噬了他。家樓下,他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了樓,方果已經沒打遊戲了,在客廳裏急得團團轉。
方林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殘留的一桌飯菜,都是他和方果平時愛吃的。
“吃飯的時候你媽也不在家嗎?她有沒有給你說她去哪了?”方林拉著兒子,急切地問。
方果都急得快哭了,“沒有啊,平時不是你們兩個人在家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媽以前除非是加班,不然不可能不在家,可是她做了一桌子菜,肯定沒上班,我到家的時候,飯菜還熱氣騰騰的呢。”
方林一下瞥見了青蓮緊閉的房門,以前,她的臥室都是開著的,青蓮總說,把房門敞開了,透氣,可是今天……
他試著去開門,卻是從裏麵給反鎖了。方林的手哆嗦起來,說話的聲音開始顫抖。
“果果,你知道你媽房門的鑰匙在哪嗎?”說完衝到了鞋櫃上的盒子裏去亂翻,那裏麵放著很多的備用鑰匙,可是哪裏有啊。
一把一把地試,全部打不開!
“爸,媽不會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吧?她在幹嘛?為什麼我們說了這麼久的話她也不出來?”方果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了,他已經猜測到了什麼,但是他不敢相信,不願去想象和麵對。
方林衝到了門口,抬起腳開始踢門,一下、兩下、三下……也不知道踹了多少腳,木門框終於是裂了個口,門開了。
漆黑的房間內,充斥著濃濃的酒味,青蓮可是從來不喝酒的啊。方林哆嗦著手把燈打開,這一刻,燈光刺眼得讓人有些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