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寧忽然冷笑出聲,莫行翼略有詫異的停下交待,他第一次見到她有這樣的笑容,諷刺而傷感的。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問出口:“你笑什麼?”
“我笑,你就像是個老鴇,而我是個將要送於人的低微貨品!”因寧口出冷言,尖利的話語讓莫行翼發窘,青白了臉,於是不再說話。莫行翼從來都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無可厚非,他是楚國將軍保衛自己效忠的國家,杜絕一切可能引起危險的根源是他該做的事情,但現在,從因寧說的那樣直接的話語裏,他感到了一絲困惑,雖然隻是一瞬間的搖擺也讓他覺得很不安。
而因寧也不再唯唯諾諾,把頭別向另一邊,用手指微微的掀開一點窗簾,往外看著楚都的景色。
天色太早,街上一片冷清還沒有出任何的攤位,吹來的冷風裏間雜著一些樹葉,顯得蕭索荒涼。她沒有過多的接觸過外界,除卻流亡的月餘,在這裏生長的這十幾年來,她隻出過兩次宮。但是現在她卻毫無心情去感受這樣的一個情形。
隻覺得自己和冬天一樣,全身都是冷的,由內而外都是一樣,冰涼冰涼的,無法溫暖,隻能習慣。
馬車很快的行駛到湖宮宮門外,因寧放下窗簾,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莫行翼看了她一眼然後出去安排,於是宮門迅速的打開,沒有一個人再去過問這輛早到的馬車。
到達目的地後,因寧下了車,依舊是用大鬥篷遮住所有能露出的部分,她自從從大雅宮出來以後就覺得自己原來是如此見不得人的一個人,幾乎沒有再用真麵目示人過。
苦笑著被帶領到一座宮殿中,她低著頭,專心的看腳下的路,即使腳下采著異常精美的地磚也沒有令她抬起頭來欣賞景色,因為無論這裏修建的多麼美好,對她來說都是牢籠,她隻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沒有什麼兩樣,也沒有表示她的身價又高了些,而她根本不需要靠這樣的臆想來證明自己是還是有價值的,還是有人願意用豐厚的寵愛而囚困自己的。
她的身份標榜著她將是這個王國中最有價值的標本,隻要她活著一天,這樣的明碼標價就不能停,牢籠的好壞在這樣的狀態下,已經是最最不需要關注的一件事情了。無論是誰,都不能讓自己留下一個壞名聲,善待前朝一品內親王是多麼有麵子的一件事情,也是表示仁慈和大度的最好時機。
因寧不願意自己這麼去想蘇子默,但是現如今,多日的軟禁,令她不能不這樣想,苦禪的失蹤,還有完全被隔絕的外界信息,這都讓她的想像顯得那樣的真實和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