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卻進言道,“大少主,若我們此刻前去劫獄,那便坐實了勾結土匪的罪名,我空塵山百年清譽,恐怕將毀於一旦啊!”
皇甫大人亦附議道,“謝大人此話不無道理,我們應想辦法讓天主清清白白地出來。隻不過,若是有人存心故意栽贓陷害,想必早就與那官府沆瀣一氣,我們空塵山與官府向來毫無來往,如今去求人,怕別人早有算盤,不會通融啊……”
謝大人點點頭,“我倒有一提議,聚賢山莊的墨老爺與天主是舊識,此人棄武從文,向來在官場中打成一片。若我們去求他,他應該有所辦法。”
此時,白辰胤天站了出來,向堂上之人作揖道,“我願立即前去聚賢山莊求援,還望大哥準允!”
一旁的葉雨璃也不自覺為伯父捏了把汗。當天,謝大人和白辰胤天去後,她便一直心中惴惴不安,焦急地等候在他的沐陽宮外。
直到夜色已深,露濃霜重,白辰胤天才帶著人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葉雨璃擋在他的門口,迫不及待地問道,“如何,他們可答應為伯父向官府遊說一二?”
白辰胤天的神色卻有些失落,他搖搖頭,“他們說自從聚賢山莊棄武從文後,便不願再沾染武林之事。”
“可……可是伯父與他不是故交嗎?”
“江湖中風雲莫測,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心是會變的。”白辰胤天認真地看著她,如今,正是弱冠之年的他,麵龐雖還有些稚嫩,但眉宇間卻頗有幾分成年男子的英氣。
葉雨璃望著他,“與其求人,我們不如以重金向官府作保,請他們通融通融?”
“我們下山之時已去過衙門了。”白辰胤天歎了口氣,眉頭深深緊縮著,“可無論多少黃金白銀,他們都不肯鬆口。據線人來報,此番陷害父親入獄的,正是南溟的周家莊。我們兩派曆來爭奪已久,積怨頗深,他們應是已打通了朝廷高官,做足了萬全的準備,要的就是將空塵山置於死地。如今,不劫獄,救不出父親,而劫獄卻保不了空塵山的清譽。”
“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白辰胤天輕輕扶住她,“雨璃,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還要去找大哥商量一番。”
“嗯。”她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這幾日以來,空塵山的眾人都在為天主之事奔波行走,無不在掌事的官員和獄長那裏四處通融、打點,然而,這一切都始終徒勞無功。掌管此案的官員一口咬定空塵山的白無涯勾結土匪,還列出了天衣無縫的人證和物證。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醴泉堂來了一名聚賢山莊的使者。那為使者帶來一封書信,白辰星魂打開來看了過後十分欣喜,他轉而將信遞給了白辰胤天。
但白辰胤天看到信的一瞬間,卻露出了極其震驚的神色。
白辰星魂道,“聚賢山莊來信說,經過這幾日的調查,掌管天主此案的官員的上級,正是墨莊主的摯友,墨莊主有信心能幫我們將天主救出來。”
謝大人和皇甫大人擰巴多日的愁眉終於舒展開來,亦跟著十分欣喜道,“上次不是還說不願沾染武林中事嗎,看來他們還是不會見死不救啊。”
白辰星魂看了一眼白辰胤天,不顧他冰冷絕望的眼神,向眾人解釋道,“他們是不願沾染武林中事,隻不過胤天那日前往聚賢山莊,恰好被莊主的小女兒看見。莊主來信說,他的小女兒對胤天一見鍾情,自那日起便茶飯不思,寢食難安,鬱鬱幾日,已然病倒了。墨老莊主沒有辦法,隻能依了她,問我們空塵山若是願與聚賢山莊結秦晉之好,便會出手援救天主。”
他的話音一落,葉雨璃踉蹌地退了一步,她震驚地看向白辰胤天,但他低垂的側臉上,卻看不見任何的情緒。
葉雨璃自知此地沒有自己說話的份,但還是不忍上前請求道,“大少主,我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白辰星魂歎了口氣,搖搖頭,“這已經過去好幾日了,空塵山能出的錢,能想的辦法都已用盡。天主在裏麵多呆一分,便多有一分危險,誰也說不清周家莊的人會不會不等官府行動,便暗中毒害天主。”
說著,他側頭看向白辰胤天,“胤天,你意下如何?”
葉雨璃緊張地看著白辰胤天,此刻,屋裏一片鴉雀無聲,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每一下都十分清晰地回響在耳邊。她攥著拳頭,直到手心裏沁出了汗水,眼眶中布滿了血絲。
白辰胤天沉默良久,他緊緊地抓住劍柄,仿佛柄上的雕痕深深陷入自己掌中的肉裏,一點都不使他覺得疼痛。
“……我接受。”
最終,他的口中還是吐出了眾人所期盼的那三個字。
而葉雨璃呆呆地看著他,一時之間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