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蓮閣異常的安靜,就連平日裏的蟲鳴聲都不可聞了。

偶爾有奴婢匆匆走過的聲響,也是刻意的不想驚動什麼。

素雅的大堂內有著淡淡的血腥味,煜斐站在一邊,一雙溫潤的眸子此刻烏壓壓的一片,身上的氣息冰冷不鬱。

“王爺,這都大半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這……”阿成小心翼翼的走到煜斐的身邊,看著如此陰冷的王爺心裏也不免一震,跟了王爺這些年,從來都是溫潤親和的,可如今這黑如鍋底的臉色,當真是動了怒了,“宮裏的禦醫已經全都到齊了,聽聞王妃難產,皇後娘娘將原本為她侍疾的年太醫都指了過來……”

玉色的麵容如月般清冷。

黃昏時分忽然有人來宮中急報,說是不悔突然見紅,怕是要生了。那一瞬間,他心頭竟然沒有過多的害怕,待自己府內的太監說道“大小姐胎動異常,也落了紅,產婆說情況不樂觀”的時候他隻覺得身上所有的神經都崩住了,忙辭了宮中的夜宴,匆匆趕了回來。

這莫名的恐懼讓他突然覺得自己可笑的緊,想將這種情緒從心頭揮去,可是這霧蒙蒙的不安卻愈演愈烈。

這種不受控製的情緒讓他的神色愈來愈陰冷不快。

“王妃那邊現在情況如何?”煜斐淡淡的開口問道。

阿成勾勒勾腦袋,“產婆說王妃比先前好了許多,隻是聽聞王爺沒有趕去情緒有些不穩定。”他的嘴角有些僵硬,小心的瞅了瞅王爺的側臉,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要將大小姐的情況說出來,還有就是……

“嗯……”煜斐低聲應了,臉色有些緩和。

他眯著眼睛看向蓮閣的內室,淡色的簾紗清雅,就恍若她午後嘴角最淡的那抹笑容。

因為禦醫說蓮閣過於濕冷,怕大小姐產後落下病來,便挪去了客室。

此刻的蓮閣隻有他和阿成。

沒有了她的蓮閣就好像是死了的蓮花。

蓮閣內一片又一片寂靜,沒有掌燈的屋內就好像有著無邊無際的孤寂,帶著她特有的香氣,將他深深的包裹起來。

“她,怎麼樣?”煜斐的聲音依舊安靜,但是阿成沒有錯過那一閃而過的顫抖。

“呃……大小姐,大小姐她……”阿成不自然的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聲音有點顫抖,“太醫說大小姐先前一直心情不豫,導致如今氣血逆轉,所以難產。產婆說大小姐的胎看著格外大些,許是有雙生胎的跡象。”

“你可是說真的?”隻見煜斐的眼睛突然就亮了,玉白色的臉上也是今夜頭一次露出了少許歡欣。

“奴才不敢撒謊,隻不過太醫說之前大小姐都未有好好安胎,所以如今倒是凶險了。”阿成答道。

未好好安胎?煜斐皺了眉。他自然是知道靖柒如何會到這步田地。

隻是……

夜色仿佛攏在了他的眉間,一時間眼底的亮光滅了下去,臉色也愈加讓人不明了。

隻是這一切,都不曾是他的錯。是她,選擇背叛了他。是她,選擇站在別人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