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一個月過去。
煜斐都不再出現在蓮閣。
原本充滿軟聲笑語的那回廊下,早已孤雁單飛。
靖柒寥落纖瘦的背影似比那院中枯槁的樹幹還要蒼白。
天愈來愈冷。
雖然煜斐遣人送來了西域進貢的白狐大氅,雖然手裏捧著他曾親手放入自己掌心的鏤花纏金絲的手爐,雖然她身上的所有物什都曾是他親自為他挑選的。
但是這一切,隻要離了他,便失去了所以的溫度。
就連手上那隻手爐都不在熨燙溫暖了。
靖柒默默地走在回廊上,看著那一叢叢灰暗死亡的木蓮,眼神如同死水一般平靜。
那些曾屬於他的東西,都在這個冬季消逝了。
純潔的白狐皮油光水滑,襯著她瑩白的小臉更是動人無比。一頭黑夜般的長發沒有一絲裝飾,披散在身後,遠遠望去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大小姐,這是王爺遣人送來的血燕。說是皇後娘娘從宮裏賞下來的。滋補最好不過了。”身後是新來的丫頭萍翠,長的很是水靈秀氣,聽阿成說那是前些日子王爺從市集上救來的姑娘,身世很是孤苦可憐。
“擱在那兒吧。”靖柒合了合眼,輕聲說道。
萍翠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她,“可是王爺吩咐了……”
“拿走。”似是聽到了王爺二字,靖柒的聲音更是清冷。
偌大的院子裏,早已被灰色覆蓋。沒有任何的色彩,看上去更是冷的嚇人。
靖柒慢慢的走下台階,那原本盛開嬌美的菊花早已頹敗的讓人作嘔。
萍翠跟在她身後擔憂的說:“大小姐,您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連水都喝不上幾口,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王爺會擔心的。”
已是十二月的天,風刺骨而囂張。
萍翠的聲音被風一吹更是飄渺的如同天際的呼喚。
靖柒的臉極蒼白,一雙眼睛更是漆黑。此刻的她讓萍翠看的心顫,正猶豫是否要遣人去向王爺稟報時就聽得衣袍飛揚的聲音,驚得轉目看去——
“呀!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斐王府!”萍翠飛快上前護住靖柒,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聲音因害怕而顫抖。因為她知道,隨著王爺來蓮閣次數的減少,府內巡邏的侍衛就更對這塊區域懈怠了。若她求救,必定凶多吉少。
黑衣人隻是緊緊地盯著她身後的靖柒,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靖柒從驚訝中回過了神,隻覺得那雙眼睛極是熟悉。想著便輕輕地推開擋在自己前麵的萍翠。
“大小姐!”萍翠著急的想拉住正欲上前的靖柒,卻被甩開。
“……”靖柒緩緩地走了過去,突然笑的嫵媚動人,一張素淨的小臉頃刻間有了淡淡的紅潤,“你怎麼會在這裏?”
黑衣人訝異的挑眉。
靖柒扯過一絲發絲把玩在手心,將手中的暖爐交給身後的萍翠,“手爐有些涼了,去換個新的來。”
“可是——”萍翠不可置信的接過手爐。
“去吧。”靖柒依舊淡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坦然而從容的樣子終於讓躊躇半天的萍翠離開了。
“阿珂。”聽得步伐愈來愈遠,靖柒才漸漸收起笑容,淡漠的喚道。
黑衣人慢慢地揭下自己臉上的棉紗,果然是康王的貼身小廝阿珂。
“靖小姐。”阿珂抱拳,聲音裏似早已逝去的春日,不再有溫暖,與當初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