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嗯?”
“青丘之外,是怎麼樣的呀?”
“與青丘並無區別。”
“啊?可是師父,胡七姐姐帶回來的冊子上,可不是這麼畫的呀?”
“拿給本君看看。”
“師父,給。”
青丘的圻天上神,麵無表情地接過了徒弟遞過來的冊子,才翻了一頁,便如萬年寒冰般向外散發著淩厲的寒意。
“這本冊子你看了多少?”
胡夢被嚇得縮了縮身子,低著頭用腳在地上畫來畫去,“才……才兩頁……”
圻天深吸一口氣,將那本春宮圖重重地合上,然後輕輕地撚成了粉末。
胡夢雙手扯住了衣角,動也不敢動。
“小夢。”
“師父……”
“以後莫要看這來路不明、亂七八糟的東西。”
粉衣少女抬起臉,眨巴一下眼睛,不解道:“可是胡七姐姐說,這是……這是夫妻間會做的很好的事情……”還有後半句她沒敢說出口,當時胡七姐姐可是表情神秘地慫恿著,讓她一定要回去同圻天試上一試……
圻天沉了臉色,淡漠道:“她胡說八道,你以後不許聽,聽了也不許信。”
胡夢隻好點了點頭。
過了一日,胡夢又跑來找師父。
其時,尚有不少青丘貴族在場,他們因為素來習慣了這一對師徒的互動,所以均不出聲,隻默默地圍觀著。
“師父。”
“嗯?”
“我……能不能去青丘外看看呀?”小姑娘臉上有些不快之色,口氣也無形中僵硬了不少。
圻天皺眉,看都不看她一眼,“這次是胡九還是胡十二慫恿的?”
胡夢雙手搖得飛快,“都不是,是我自己……想要出去看看……”
更重要的是,她想去看看青丘外的世界,是否真如胡七姐姐所說的那般,繁華熱鬧,還有那些個能教她如何同師父相處的話本子……
“不許去。”圻天回答得毫無轉圜餘地。
胡夢小狐狸一下傻了眼,“師父,這是為……為什麼呀?”
圻天看了她一眼,隻見眼前的少女身著淡粉色衣衫,腰間纏了一條同色腰帶,更顯得她身形窈窕,一頭烏發歸於腦後紮成一條長辮落在肩頭,發辮尾端係著兩粒明珠,秀麗的眉眼間閃爍著好奇與活力,嘴角含笑,同前世如烈火般的她判若兩人——
他一下失了神。
恍惚間,似乎又回到她才出生那會兒,魂魄不定,瘦小孱弱,他同玄華輪流守了上百日,她方才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日,得以身魂融合。不過眨眼的工夫,當初那尾小小狐狸,如今已是長大成為一位少女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柔和了語氣,“小夢,換個要求吧,師父定當滿足。”
胡夢眼珠轉了轉,忽地仰起頭,眼神之中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卻又是十分期盼,“師父,小夢想和您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圻天一下愣住,他定定望著胡夢片刻,素來淡漠的臉龐上難得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神。
胡夢等了半晌不見回答,小心肝有些受傷,不由可憐兮兮地喚了聲:“師父?”
圻天握拳至嘴角,輕咳了一聲,努力擺出淡然的表情道:“小夢,你終有一日會長大,會離開師父,會……嫁人……”最後那幾個字,他說得委實艱難無比。
胡夢一聽,卻猶如奓了毛的小貓,仿佛被觸到了什麼痛處,瞪圓了眼道:“師父,小夢不要離開師父,小夢……小夢要嫁給師父!”
此話一出,圻天的臉色變了變,他本欲開口,但眼角瞥到周遭的諸位青丘貴族,頓時臉色一凜,“滿口胡說什麼,出去!”
“師父!”胡夢從未見過圻天如此嚴肅冷漠的臉色,一下蒙住。
“出去!”圻天難得地提高了嗓門。
小狐狸覺得自己被傷到了,紅著眼眶,一溜煙地竄出了門口。
圻天這才鬆了臉色,向著那些看戲看得正起勁的大小狐狸道:“本君管教不嚴,諸位莫要見怪……”
“哎,上神,其實呢,小胡夢說的那話,咱們都覺得蠻好的……”
“是呀是呀,上神您單身了那麼久,再不娶個活潑的媳婦兒,莫要憋出了毛病來……再說了,小胡夢當年不也是您撿回來的?”
“上神,我們都了解的,小胡夢偷著喜歡您不是一天兩天啦,咱們這青丘又不講究那些個臭規矩,擇日不如撞日,您就趕緊迎娶了小胡夢吧……”
圻天額頭青筋暴出,終於忍無可忍道:“閉嘴!”
胡夢受了委屈,跑回自己的小洞裏大哭了一場,直哭得饑腸轆轆,卻也不見圻天來尋她。小姑娘心中很是受傷,便決心要離開青丘去外頭看看。
她的脾氣從小便被圻天及青丘諸狐狸慣得無法無天,當下說走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