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時,他以為,她不過是一枚棋子;卻不知,她其實是他一生的劫。
他,生來便是麒麟一族的希望和驕傲。
從小,母後便一直這麼對他說:“阿昊,母後隻有你了,你萬萬不能讓母後失望。”
相比之下,他的父皇,則始終以一種冷淡疏遠的態度,來對待唯一的子嗣——天帝雖然坐上仙界至尊之位已有數萬年,但卻一直忙於收服各族、平定疆土,鮮少能夠停下來待在天宮內,偶爾見麵,天帝所流露出的,卻是一副淡而無謂的神色,無論是對他或是他的母後。
帝昊對於父皇的冷漠曾很是不解,但漸漸地,他開始無暇顧及,身為仙界地位最為高貴的太子,需要師從仙家學習的事物太多太多,多到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
因為身份使然,帝昊身邊幾乎沒有朋友,唯一的一個,是獲得了母後的許可,才得以接近他的龍族太子——龍族的至尊龍帝失蹤多年,這位太子隱然已是下一任龍族之王。
時光流逝,當帝昊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麵的太子時,天帝似乎開始重新正視這位嫡子,並開始將不少政務交予他來執行。數千年間,帝昊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喘氣的機會,真正忠於他的仙兵仙將實在太少太少,數次作戰,他都有力不從心之感。
恰逢此時,龍帝太子向他舉薦了一名龍女,言此女身懷莫測神力,可心思單純,且魂魄不全,易於控製。他思慮許久,終是同意前去見一見。
隻是,他從未曾想過,這一見,便深陷其中。
無論日轉星移、海枯石爛,他依然十分清晰地記得那次初見。
西海龍宮是四海之中最為富有奢華之處,宴請仙界尊貴客人的水晶宮殿大頂之上,用了無數的夜明珠來點綴,即便不點煙火,亦亮如白晝;每處宴請的長桌旁,又有紅豔豔的數丈高珊瑚作陪,上頭以無數珍珠串成的鏈子環繞,甚是富麗堂皇。
帝昊才踏入殿中,便被龍帝太子刻意引著見到了那位龍女——她披散了一頭黑墨似的長發,穿著樣式極為簡單的青色衣衫,麵色略顯蒼白,卻有一雙極為靈動的眼。
她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裏,用好奇的眼神打量過來,帝昊隻看了一眼,便覺得原本已是冷硬的心境,似乎被什麼利器重重地擊打了一下,有些無法言說的東西一點點地流淌出來,慢慢滲透進他的四肢百骸。
他走上前,看著她原本有些沉寂的臉龐,因為嘴角慢慢揚起的笑容而變得明豔萬分。
那一刻,之前同龍帝太子所商議好的行事步驟,統統被他拋到了腦後,素來清冷高傲不近女色的仙界太子殿下,仿佛被蠱惑了般,於宴會之中,向著她伸出手去,用了從未有過的溫和語氣,心底更是多了莫名的期盼。
“阿華,你可願跟本君走?”
帝昊帶著龍女阿華,波瀾不驚地回了仙界。
天後知曉後,曾特意尋他長談了一次。於帝昊而言,他無需將真實的打算隱瞞自己母後。和盤托出後,天後沉吟片刻,隻同他道,萬萬不可對此等身份不明的棋子動情、動心。
彼時,他應得十分爽快,隻因不自知。
有了天後的默許,帝昊便大膽許了她準太子妃一位,並將她安排在自己的寢宮內住下。不久,便帶著她上了戰場——阿華果然如龍帝太子所言,身懷神力,戰無不勝。
帝昊欣喜之餘,又有莫名的內疚之意——每次戰罷,阿華的身上總會或多或少帶了傷處,他親力親為地為她療傷;又想著方法給她各種賞賜,不惜取盡仙界各處最為珍貴的寶物;更在閑暇時,不僅同她一起品茶賞花,更陪著她下去凡間行走遊玩,由著她仗劍蕩平凶殘妖物——如此一來,整個仙界均認為:太子殿下極為寵愛未來太子妃。
他不予澄清,也隱隱地不去多想自己這些行為背後的含義,隻在夜深之時,不停告誡自己:那隻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