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為何,每當看見她靈動的笑顏時,每當望見她極為信任依賴的眼神時,每當聽見她用帶著滿滿愛戀之意的口吻喚出“阿昊”兩字時,他總會生出股錯覺——隻想就這麼同她相守在一起,便是將整個仙界都雙手奉到她麵前,也無甚不可。
帝昊的反常,終於被有心者報到了天後的耳中。
麵對鐵一般的真憑實據,他無法反駁,天後震怒,要那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勾引仙界太子殿下的小小龍女,在十二道天雷下,灰飛煙滅。
帝昊無法,隻得秘密尋來龍帝太子商議此事,聽聞青丘天狐一族有起死回生之法,便決意鋌而走險。
他們先是合力取了阿華的元神碎片,再騙了阿華的內丹穩妥放於極為隱秘之處,又取來麒麟一族的秘寶還魂鼎,這才搶在天後出手前,將阿華送上了誅仙台。
在此後無數個靜寂孤獨的深夜中,帝昊都能清晰憶起那日的一幕幕:當他送出那碗下了縛仙丸的甜湯到阿華手中之時,她是如何的笑顏如花;當他懷擁法術所幻化出的美女,眼睜睜看著她被天兵天將們拿下之時,她的眼底又是如何的暗如死灰;而當最後那刻,誅仙台上十二道天雷閃動,他躲在暗處,耗去大半修為,搶奪出她已是碎裂成片片的魂魄之時,心底又是如何的慘痛萬分。
龍女阿華灰飛煙滅。
天後對此很是滿意,或許是為了補償,她親自為他定下龍族七公主為妃,見帝昊行為舉止如常、毫無異樣,便對他放鬆了看管。
帝昊趁著這個機會,去了黃泉源頭取了淨水,再懷揣阿華留下的內丹、元神及魂魄碎片,上了青丘。他在冰天雪地之中長跪不起,隻為求圻天上神能夠出手救治他摯愛的女子。
圻天上神終於被他打動,卻在救治之後,將化為妖身的阿華送去了凡間,他去不得那處。龍帝太子因心有愧疚,便自告奮勇,前去凡間守著阿華長大。而他,則在仙界度日如年,白日裏埋頭於政務,夜晚則反反複複地回憶著同阿華相處的時日——就仿佛,那是他唯一所擁有的美好。
如此煎熬了數百年的歲月,他終於得到消息,阿華所轉世的小魚妖清音,將按照之前所安排的,趕赴昆侖十二宮求學。
他用了化名景曜,前往昆侖,隻盼著她能早點想起往日之事,卻不料,中途突然出現了一名紅衣男子,自稱炎璟。
帝昊同龍帝太子仔細思慮,卻發現從未聽過這個稱號,而炎璟的神出鬼沒、實力高強更令得他們深深忌憚。更令帝昊不安的是,炎璟似乎在刻意接近清音,而清音並不排斥他。
如此兜兜轉轉,帝昊隨著清音一路從昆侖十二宮下到凡間,他眼睜睜地看著清音對炎璟情根深種,卻是無能為力。心痛之餘,卻在黃泉源頭處,終於得知炎璟的身份——竟是魔界至尊。而清音亦為了救他,被炎璟一掌重傷,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神魂,差點因此而飛散。
他施救不及,最後還是魔尊出手,方才拉回了小魚妖一條性命。
盡管如此,魔尊仍是極為震怒,離開之前放下了一句狠話:若是再見,必殺無赦!
此後的一切,於帝昊而言,猶如噩夢——雖然他帶著清音平安回到了人間,龍族七公主因了先前在瑤池之事,又為了獲得能變換容顏的道心木,尋上門來挑釁,他同清音因此失散。
不久,仙魔兩界大戰又起,清音被擒,待他知曉後再尋到她,卻是在兩軍交戰的戰場之上,而他那素來性情淡漠的父皇,居然引來九天玄雷,生生將小魚妖從他懷中劈落。
那一刻,他抱著小魚妖毫無聲息的身體,幾近瘋狂。
他不惜挖了麒麟一族最為珍貴的雙眼,開啟族中聖物還魂鼎,並耗費全身大半修為,以死相逼,隻為聚起他摯愛女子的魂魄與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