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人間四月天(1 / 2)

唐景清無法理解季末的心境,因為從他們相識開始,他隻看到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小姐。季末也不曾對他說過這些,關於她在季家也好,和季舒雲也好,和她媽媽之間的故事,是她心中最想隱藏的傷痕,說了無非隻是將傷口再一次的攤開在人麵前且得不到任何的幫助。

申陽城的四月,春光暖暖,但卻暖不住季末的心。

四月,是她最不喜的月份,因為她的媽媽姚琴音與季舒雲當年就是在一個春日明媚的四月選擇共同走進的婚姻,偶爾她也會想是不是因為“四”同“死”的發音,所以冥冥之中注定了這段婚姻終究無疾而終。

那天,她在淡水別墅中陪著叮當玩耍又一次的接到了她的母親在療養院裏自殺的消息,她的血液像是被凝結般,想哭卻發現眼淚早已幹涸。

“季小姐,請您盡快來醫院看一下吧,目前姚女士的病情已經穩定住,所幸切的傷口不深,被發現的也很早,所以沒有大礙。”

“謝謝,謝謝您,李護士,我現在立刻趕過來。”

慌慌張張的掛斷了電話,倉促的拿起鑰匙和手機就出了門,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所以打了輛Uber趕到了醫院。

走進大廳就能聞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那些不堪的記憶像洪水般湧入到自己的腦海中。

會沒事,會好起來,不要怕。

一遍遍像是念著咒語般找著姚琴音的病房,她想到了13歲那年,她媽媽有次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撞到了腳被鋒利的台階大理石劃出了很長一道口子在流血,家裏的司機正巧不在,其他傭人看到後紛紛逃避,“發病”的姚琴音他們都害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則避。

13歲的季末擺不來千金小姐的譜,沒有人幫她,所以她背著自己的媽媽去到醫院,因為姚琴音的腿上在流血,路過的很多的士司機都覺得晦氣沒有人願意載她,最後是個好心人看她瘦弱實在不容易才搭著她們母女到最近的醫院處理傷口,那次姚琴音腿上被縫了9針,季末印象深刻,那種看著媽媽體內的血一點點流出的無力感讓她害怕,這好不容易寂靜了多年這種恐懼又爬上了心頭。

“媽!媽!你怎麼了?”

當季末走進姚琴音的病房時,看到她緊閉雙眼,仿佛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讓季末心疼。

“季小姐,你來啦。”

“李護士您好,我媽媽怎麼會突然有這樣了?”李護士是季末請來護理姚琴音的,也是這些年來一直跟在她們母女身邊,照顧一個“有問題”的病人其實很累,但一方麵因為季末給出的報酬很高,另一個方麵她也很好說話,而在這日後的相處中多少也同情著這對母女。

“還能為了什麼啊,每年四月份,你媽媽就會變得很敏感,有時候都分不清,明明已經過的那麼糊塗了,怎麼再最應該糊塗的事情上總是那麼記得清楚?”

李護士起身將一本《你是那人間的四月天》遞到了季末的手中,季末當然熟悉這本書,那是姚琴音最愛不釋手的林徽因著作。

或許是因為她在四月嫁給的季舒雲,或許曾經的她也同林徽因那般被稱作為“一代才女”,或許那句“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曾真切的扣響過她的心房,隻可惜再如何一遍又一遍的誦讀這本書都無法成為她的救贖。

季末坐在姚琴音的身邊,接過李護士手中的活,拿起手邊醫生的報告,又重新調節了滴液的速度,擰了把毛巾替她母親輕輕擦拭臉龐。歲月在她的臉上已經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眼角的細紋提示著季末她的母親正在漸漸衰老,偶爾她也會想,一個人的一生真的可以隻愛一個人嗎?24歲的她並不敢確定或許她就會愛唐景清一輩子,隻是現在的她還抱有著期望,季末始終都在自己的內心中找一條底線,那條一旦被破的底線告訴她即使再愛都要學會離開,隻是當底線一次又一次的被破壞時也會猶豫——這樣的底線,對她而言真的存在嗎?她害怕有一天也會走向她母親同樣的道路。

“季末,明天開始我會請老師過來,每天再多練一個小時的芭蕾。”

“媽媽,我不要。”

“你說什麼?”

“媽媽,小末的腳痛痛,我們可不可以不要練芭蕾?”

這是幾歲時的對話?季末已經記不清,隻記得從最開始她的爸爸也會在舞蹈房門口的窗戶裏笑著看小季末學習芭蕾,下課時會抱抱她說著:“今天我們小末也很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