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問過他為什麼那麼殘忍地傷及無辜,卓煬說那些人眼見弱女子受辱卻袖手旁觀,該死。隻是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我身懷武功,鮮有敵手。
禦筆親題的“壽”字諷刺般的醒目,隻是朱砂在遍地鮮血下黯然失色。活著的人啞然失聲,連幼小的孩童在恐懼麵前也忘記了哭泣,小雨顫抖地躲在角落裏。如果不是大廳內死寂般的沉靜,如果不是早已預知背後的陰謀,我想我不會聽到那獨特的細微的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溫柔的聲音。
“溫柔”是一種殺人無形於的暗器,劇毒,和玄鐵劍一樣都不是屬於凡間的武器。
生死須臾之間,我待在原地沒有閃躲,我在賭一次機會。
很快,我聽到了銀針穿透皮膚的聲音,不及細想,卓煬已帶我飛掠而出。
風在耳邊呼嘯,掠過麵頰,淚就紛然而出。卓煬的手扶著我的腰,距離很近,能夠感覺到他呼吸的氣息,看清楚他漆黑的眼睛、淺藍的眼白、薄薄的嘴唇。
大約半個時辰後,在郊外樹林中卓煬把我放下。
“安全了,你走吧!”
我沒有說話,轉身離去,在邁出第五步時不意外地聽見他身體倒地的聲音。
我整了整微亂的衣襟,微笑,在轉過身走向卓煬的時候斂去了笑容。一位不懂武功的凡間女子是聽不到“溫柔”與空氣碰撞的聲音,也看不出卓煬那一刻擋在我身前的深意,更加聽不見“溫柔”打進他身體的聲音,因此,對於這幾乎是須臾之間發生的種種,我一無所知。
卓煬在入夜時分醒來,十分虛弱,紅彤彤的篝火映紅了他漆黑的眼睛、淺藍的眼白。“這是什麼?”他指著胸前蠕動的黑色生物。
“水蛭。”
“什麼?”他怒吼,掙紮著起身。
我趕忙上前按他躺下:“水蛭可以吸毒。”
他大力地推開我,拂掉身上的水蛭,盤膝而坐運功逼毒。我坐在冰冷的地上不敢動也不敢出聲。當他一劍殺死玄飛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功力深厚,“溫柔”已不足以致命。他不會死,也不能死。
半炷香的工夫後。
砰的一聲,一根半指長的銀針從卓煬背後飛出打入木牆中,“溫柔”泛著詭異幽綠光芒。
“這是哪兒?”
“啊?”
“我們在哪裏?”
“廢棄的農舍。”
“起來,你坐地上幹什麼?”
“哦。”頭重腳輕的感覺,我失去重心朝卓煬撲倒過去。
尷尬的寂靜。我感覺臉滾燙,被壓在身下的卓煬的表情也不如初見時的自若。我匆忙爬起坐到角落裏。
“你怎麼中毒的?”
他瞪我。
我不理會他,指著沒入牆中半分的銀針:“那是什麼?”
“一種暗器,淬有劇毒,死者頃刻斃命沒有時間體會死亡的痛苦,故而得名‘溫柔’,”他深深地凝視我,目光深沉,輕輕道,“‘溫柔’不應出現在這裏。”
“你什麼時候中的‘溫柔’?”
“……”
“有人要殺你?”
“……”
“什麼人要殺你?”
“……”
卓煬麵色凝重緊緊地看著我:“‘溫柔’要殺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