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終究是我欠他的(1 / 2)

胭脂湊到床邊上,先是打量著蘭紹的麵目,見他雙唇沒有血色,額角和脖頸處隱隱還有疤痕。再往下,竟發現蓋到胸膛的被子底下是光禿禿的身子,而且覆蓋傷口的紗布透出來半截子隱隱能夠瞧見半截。

容桂枝安慰她:“姑娘放心吧,沒事了,昨個退燒了,大夫說今日或者明日就能夠醒過來了。”

胭脂充耳不聞,雙手有些打顫子,隻兀自徐徐緩緩將被角揭開來,瞧見紗布中央有一條紅色的痕跡。

這麼長時間過去,竟還有血跡滲出來。她輕輕地摸索著,麵目皺著,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那天的混亂場景在她腦袋裏又湧了上來,她幾乎都能夠想象得到那夥人提刀狠狠地砍向蘭紹的畫麵。

“他怎麼傷的這麼重,不是有你在麼?你為什麼不好好護著他。”

胭脂開始哽咽,一雙眼睛瞪著,忽然間就回頭瞧著金纓。

“你是不是還怪他,怪他將罪名安在你身上。所以你看他這樣子,你解恨了。”

許是前些日子給的銀錢寬裕,這屋中比以前要暖和一些。胭脂在路上凍著的雙手這會兒忽然暖了起來,一時間有些無力,抓不住金纓的衣領。

金纓倒是一動未動,容桂枝上前忙將胭脂一扯。

胭脂也無力反抗,兩個糾纏在一起沒一會兒她便放棄了,停下來開始嗚咽。

當初她若是不答應金纓替他安排,就不會有借兵一事,也不會有喜宴的事情,之橫或許已經被許令的人給殺了,九王爺也不會遭了太子的計謀,更重要的是,蘭紹也就不會出事。

她此刻所有的憤怒,都在金纓身上,她將所有的過錯,都賴在了金纓身上,因為這些事情如果壓在她自己的身上,她確實有些捱不住。

“姑娘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你知不知道,你的蘭大人如果沒有金大哥護著,或許早都沒命了,你隻看到了蘭大人受傷躺在這裏,那你可問過金大哥有沒有受傷?”

容桂枝立在胭脂身後頭將她抱著,聽她竟是這般說話,打心裏為金纓鳴不平,喊得幾乎是聲嘶力竭。

從頭到尾,金纓立在一邊什麼話也都沒有講,她們兩個卻哭成一片。

豎起來的發髻有些發絲淩亂地落在眼前,胭脂平緩了一番氣息,抬著目光瞧著金纓。那張麵目護住半張臉,屋裏頭光線暗,她幾乎瞧不清楚金纓的神色,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陣子,胭脂這才說:“他如今好好地站在這裏不是,他若是受了傷,難道不成我這雙眼珠子瞧不出來麼?”

聲音總算是低沉了下來,胭脂說完話聽見後頭容桂枝突然間出了一口氣,緊接著竟然將她給鬆開了她狐疑地瞧著容桂枝,見容桂枝從自己身後頭走向金纓,本是想將金纓的胳膊撈在懷裏,金纓卻抗拒著躲躲藏藏。

“你做什麼?”

“你給她看看,你給他看看你究竟有沒有受傷。你告訴她,你不是她說的那樣的人。”

容桂枝聲音都在顫抖著,可她顯然並非是金纓的對手。兩個人拉拉扯扯一番之後,金纓最後甩開了她的糾纏,立在了簾子外麵去。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要你做這樣的事情,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怕我跟著你吃苦,可如今我到了這一步,唯一的苦就是沒有你,你知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你卻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我想要的是什麼,這一回出了意外是丟了手指,下一回呢,下一回你要是也躺下了,你要我怎麼辦。”

容桂枝往常都是一副端莊賢惠的模樣,雖然不曾打扮,但能瞧得出來是出身大戶,飽讀詩書的氣質。但今日卻是聲嘶力竭地在呐喊著,咆哮著,眼淚住不住地往下落著,瞧上去像是已經壓抑了許久,此刻突然間爆發了出來。

話打耳邊閃過,胭脂聽的清清楚楚,容桂枝說了四個字,丟了手指。

她掃一眼蘭紹,蘭紹偶爾身上打個顫子,她有些不相信地越過容桂掀簾子走出去。

暗暗的光暈之下,蠟燭光芒從他帶著麵具的那半邊臉的眼球反射出來,此刻金纓的模樣瞧上去陰冷而又詭譎。

“給我看看你的手。”胭脂吸吸鼻子,揚手胡亂地擦擦臉頰上的眼淚。

那日他到鳳陽閣來的時候,一隻手一直藏在袖子裏,胭脂遞上去銀子時候,他也都是閃著身子,主動地將另一隻手伸了出去。她太了解自己了,想要將自己瞞下來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而且那時候她滿心都是金纓那句“撐不過今晚了”,哪還有功夫去注意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