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說吧。”沐嘉清寬容地為她父親保留了一絲男人的尊嚴。
沐賢卻忽然沉默了，像是不知從哪裏說起，良久，才緩緩道：“就快過年了吧？”
“嗯，還有十天了吧。”沐嘉清有些莫名其妙。
“公司過年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沐賢問。
沐嘉清想了想，道：“基本安排得差不多了。離陽城太遠的員工來回都不方便，這幾天能走的都先走了。年終聚會的酒店也訂好了，就定在這周五，大家一起熱鬧一下。”
“哦，不錯。”沐賢無意識地掏了掏口袋，似乎是想摸根煙出來，最後還是放棄了，“清清啊……”
沐嘉清茫然地看著他：“嗯？”
“我想讓瀅瀅回來。”沐賢聲音低沉，“至少，要讓她在家過個年吧？”
輕飄飄的話語卻像是一柄巨錘，轟得沐嘉清頭昏眼花。她一時間甚至說不出話，滿心空茫，怔怔地看著沐賢。
沐賢也沒有馬上說話，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了煙，最後卻沒有點燃，隻是捏在手裏：“清清……這件事說來也是我這個做爸爸的不好。當時我太生氣，說要讓瀅瀅在國外念三年淑女學院回來。現在想想，這個決定是很衝動的，明明我們一家人之間應該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能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
沐嘉清閉了閉眼，硬生生把衝到喉嚨口的質問咽了回去。
當初，沐嘉瀅聽信了嚴白卉的花言巧語，居然喪心病狂到假裝成她，試圖爬上顧淵的床。沐嘉清忍了她多次，這一回終於忍無可忍，跟家裏提出讓沐嘉瀅出國念書，過個三五年再回來，沐賢也一口答應。
然而現在，沐賢卻說當初的決定隻是一時衝動，還要讓沐嘉瀅回來過年。
沐嘉清沒有憤怒，隻是有種被拋棄的茫然。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爸，那你說說，你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
“這個不急，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讓你也勸勸你媽。”沐賢語重心長地說，“咱們一家人團團圓圓地過個年不好嗎？”
沐嘉清低著頭，無意識地咬住了下唇。
一家人？她真的是沐家的人嗎？
無論沐嘉瀅犯了什麼錯，沐賢和程曼都能毫無芥蒂地原諒她，即便她傷害的是他們的另一個女兒。程曼心心念念地惦記著回歐洲去陪讀，沐賢又來勸她鬆口，放沐嘉瀅回家。
沐嘉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我不能做主。”
“什麼意思？”沐賢皺起眉頭，“這是我們沐家的事情，你難道還要問過顧淵？”
他的語氣中有明顯的不滿，沐嘉清勉強笑了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這件事總要先問問媽媽……這樣吧，隻要你跟媽商量好了，剩下的直接告訴我一聲就行。”
說完，不等沐賢再說什麼，沐嘉清便起身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進門便無力地倒在了沙發上。
她從來是個堅強的人，經得起折騰也經得起作踐。
然而來自親人的刀，畢竟太痛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