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過去了而已。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像是這樣的現象出現了許多次。
何荼抿著唇，握緊手掌，有些茫然。
氣急攻心。
她是氣到他了。
蘇童把聽診器拿下來，伸手在處方簽上寫了些什麼，轉身遞給身後的護士，交代她要快些，這才轉身向何荼道：“你放心，我給他開了一些護著胃的藥，再掛些葡萄糖，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何荼的臉色有些困窘，下意識的往回想抽回自己的手，動了動，才發現葉盛開即便是睡著了，也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隻好放棄，扭過臉去，“我沒有擔心他。”
蘇童稍稍沉吟一聲，才道：“小嫂子，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哥這幾天不要命的工作，就算是做錯了，把自己弄丟了半條命，也算是活該了吧？哥幾個真希望你在做決定之前，能多看一眼哥的好。這麼久，總有那麼一點好吧？否則，你何至於在海裏不要命的救他？”他很努力的在心裏，籌措些毫無漏洞的用詞，半晌，發現沒什麼用處，眼神微微暗了一暗，諱莫如深道：“畢竟，這麼多年他也不容易。”
暗戀不易。
堅持不易。
看著愛人和自己最好的兄弟攜手雙飛的場麵還不能大鬧一場的感覺，像是在心裏捏碎了一個青色的桔子，五髒六腑都是酸臭的腐敗味道。
“他醒了，先讓他吃點東西吧。燒了七天，他一直不肯吃東西，還持續透支體力，再不進食，他真的會死。”說著，話頭一頓，自嘲一般道：“當然，如果這是你希望的事情的話，恭喜你達成所願。畢竟，我們撬不開他的嘴，也沒膽子違背他的意誌。”
蘇童留下這麼一堆模棱兩可的話頭就走了，何荼握在葉盛開手裏的手不能抽回，隻能湊在床邊坐著，靜靜的等著他蘇醒。
他會死嗎？
怎麼會，那麼強悍的一個人呢。
可蘇童哪裏知道她和葉盛開橫亙的東西，不是不愛，不是不行，而是一條人命和千萬條心思。
“你能不能告訴我，麵對我的時候，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何荼低喃，把額頭抵在葉盛開的手背上。
一半是陽光，一半是陰霾，讓她怎麼辦？
他的好，她何曾忘記？
可她怕麵對不恨葉盛開的自己。
明明是他害的她丟了愛情，丟了沐陽，沒有了家，可就是因為他的那些好，消磨著她的仇恨，讓她夾在愛和恨之間，上下不能。
他讓她什麼都沒有，隻能依靠他，讓她陷入絕境，拉她入漩渦，同他風雨同舟。
費盡心機，未雨綢繆。
她應該恨死了這個男人！可回過頭去，卻隻有心痛。
她背叛了沐陽，愛上了葉盛開。
所以他們之間，是注定不能在一起，她擁有的，隻有那些回憶而已。
可她怕那些事情，經由葉盛開的嘴裏說出來，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甚至是謀劃依舊的策略。
明知是毒，卻戒不掉，她也幾乎要瘋了。
葉盛開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就先握了一下手，感覺掌心一直被撐開的飽滿感覺依舊還在，心裏猛地鬆了一下，旋即又習慣性的緊繃，怔怔的手邊的女人。
心裏又酸又澀，又氣又恨，可偏偏又愛到了骨髓裏。
她伏在自己手邊，額頭抵著床，長發披散在他手上，很溫柔的觸感。
尤其是，她這樣安靜。
終於乖乖的在他身邊了，雖然隻會是這一瞬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