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苑走水,且火勢凶猛,即便在這樣一場鵝毛大雪中,依然不見弱勢。
家奴們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將火救下來。
可那時,清苑隻剩下一堆廢墟了。
謝長漣聞聲趕來時,恰逢最後一絲火光被潑滅。
橙黃色的火光在皚皚雪地中苟延殘喘,忽的,一盆水澆了上來,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便熄滅的徹底。
謝長漣的心髒似乎跟著火光停止了跳動,他看著麵前找不出半點本來模樣的廢墟,心頭一絲疼痛順著脈絡蔓延至全身。
“王妃呢?”
他出聲時,才發現自己聲線有多緊張。
垂著一排頭顱的家奴們,無人敢聲張。
謝長漣猩紅著一雙眼,怒喝:“本王問話,王妃呢!”
“王妃,王妃在此處……”
貼身的小廝猶豫著上前,指著雪地上,一具被燒焦的連性別都認不出的屍體,這般回道。
驚心的白,與那死氣沉沉的黑形成強烈的對比。
謝長漣隻覺得那具屍體刺眼的很,脾氣毫無預兆的上來,他冷冷揮袖:“放肆!本王的王妃乃堂堂車騎將軍,哪是這黑乎乎的死人?”
一旁幾乎哭到昏厥的阿籬聞言忽的笑出聲來:“這不正是王爺想要的嗎,您殺其子,弑其父,害其母,這種種條條,哪一樣不是在將她往死路上逼!”
謝長漣額角青筋直跳,可出奇的,並未反駁她。
阿籬年紀小,又是眼睜睜看著衛琳琅一路受苦過來,心裏對謝長漣的恨半點不少。
此刻衛琳琅沒了,她恨不得跟著去了。
可是,就算是死,死前也要替王妃說句公道話!
“王爺您怕是不知道,王妃自打嫁入鎮南王府,連一次兵器都沒碰過,就連看一眼,也是夜裏無人時,偷偷去暗室裏瞧,時常就是盯著她的三叉戟發一夜的呆,就是因為您在成親時,說過的一句話,您說,‘嫁入鎮南王府,你就是個普通女子,女戒可以不看,但不該碰的也絕不能再碰!’。”
“王爺您將一隻猛虎從戰場上拉下來,卻將它困在隻寸牢籠裏,幸得王妃性子醇厚,您說過的話,她記得比誰都牢,所以,就算是偷偷忍痛磨掉自己的利爪,也不會違背您的話。”
阿籬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起來。
她不知道一個姑娘,要多愛一個男人,才能犧牲如此。
可偏偏,她衛琳琅看走了眼,愛錯了人。
一番癡心被辜負不說,最後,還要賠上一條性命!
“王爺您總是不信王妃,您總說她是蛇蠍心腸,但您有想過,她嫁入王府的這五年,可曾害過誰,可曾罰過誰?”
謝長漣不語,薄唇緊閉,掩在寬袖下的手緊握,骨節處泛白。
阿籬看著地上那具屍體,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流的肆意,她又哭又笑,瘋了一般呢喃。
“王妃,您後悔嗎,當初拚死救下來的人,竟是最後逼死你的元凶。”
謝長漣瞳孔驟然一縮,他大步跨到阿籬麵前,提著她的衣襟,聲音低的嚇人:“你方才說什麼?什麼拚死救下的人?”
阿籬無懼的回望著他,在看清他眼底的情緒叫做慌張時,突然笑了一聲。
她報複性的道:“本來王妃是不願我說的,但是王爺您真的不值她這般真心對待,您不是一直很好奇,五年前您被賊人下‘絕命蠱’,為何王馨兒給您解了本該無解的蠱,卻毫發無損嗎?”
謝長漣心跳加速,有那麼一瞬間,竟害怕聽到阿籬的下一句。
可他越是排斥,阿籬便說的越大聲。
“因為,當年給您解蠱的,並非王馨兒,是王妃啊,不然您以為,她那半麵臉是如何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