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漣,你敢!”
衛琳琅一聲嘶吼,蒙上一層灰的眸子黯淡無光,卻爬滿血絲。
她身子大幅度的顫抖著,臉上再找不出半點血色。
她知道,他敢的。
大陳攝政王,權勢滔天,想要她衛家一百多條人命,何其簡單。
心下的慌張宛若被人點燃了火光,蹭的一下,燒起一片火原。
心急如焚之下,謝長漣的幾聲冷聲,徹底將她的希翼澆滅。
惡魔般的聲音在耳畔停駐許久,他說。
“你看本王敢不敢。”
腳步聲逐漸響起,衛琳琅身子猛地一抖,疾步想追上去,下意識伸出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謝長漣,你不可以這麼做!”
無人回應,隻剩下歇斯底裏的呼喚在空蕩的院子裏聲聲回響。
“你不可以這麼做……”
她嘶啞著低聲呢喃,身子一瞬間被抽幹了力氣,順著門框一點一點滑了下來。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蹲著的腿腳早已經麻的徹底,世界很靜,靜到阿籬突然推門的聲音都能驚的她一怔。
“王妃,將軍府傳來消息,說是……說是……”
阿籬氣喘籲籲,話說到後頭,突然卡在了喉嚨裏,麵色糾結。
“將軍府怎麼了?”
‘將軍府’這三個字刺激了神經,衛琳琅猛地站起,本就腿腳麻木,若不是阿籬及時扶住,必定摔著。
她緊緊的抓著阿籬的手臂,焦急又恐懼的詢問。
她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慌張與抗拒中,阿籬的聲音聽的模模糊糊,她說:“將軍府傳來消息,夫人,病逝了……”
嗡——
腦子裏一瞬間空白,隻剩下刺耳的嗡嗡聲。
衛琳琅站立不穩,全靠阿籬撐著。
娘親,死了……
她最後還是沒能守住……
阿籬見她麵如死灰,心下不忍,可該說她還是得說。
“我熟識的小廝說,夫人病逝的消息將軍府早就派人來通知了,隻是一直被王爺壓著,夫人……其實半個月前便走了。”
她的娘親半個月前就走了,她卻在這深府之中,渾然不覺!
將軍府上下披麻戴孝,她作為將軍府唯一一個女兒,不曾現身,外人會如何說道她,可想而知。
衛琳琅渾身冰冷,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謝長漣的狠。
他不僅想要她死,他還想要她身敗名裂!
衛琳琅啊衛琳琅,你今日這一身傷痕,全是拜你心愛之人所賜!
“我要回將軍府,我要回將軍府!”
她忽的似瘋了一般甩開阿籬的手,跌跌撞撞的摸索著往門外跑去。
阿籬麵色一變,原地跺了一腳後連忙追上。
在這鎮南王府五年,衛琳琅以為自己對這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當沒了一雙眼睛,才知道,原也陌生的很。
這一丁點的紐帶,竟也如此薄弱。
衛琳琅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一路磕磕絆絆。
“王妃,王爺有令,今日您不能出清苑。”
步伐在院門處被人攔下,出聲的小廝聲線冷漠的傳達。
衛琳琅繃緊了臉,冷喝一聲:“除卻你這鎮南王府王妃的頭銜,別忘了我還是個將軍!你當真敢攔?!”
鎮南王府的下人甚少見到衛琳琅強勢的一麵,自她嫁入府,從來都是恪守本分,時間一久,似乎真叫人忘了,她本身確是個將軍。
那小廝被她震懾,猶豫著要放行,忽的,自不遠處湧來一隊兵馬,將清苑團團圍住。
雜亂的腳步聲叫人頭疼欲裂,衛琳琅竭力遏製著跳痛,卻聽得一句吆喝,登時如遭雷劈。
“經查實,天下兵馬大將軍與外戚勾結,試圖造反,今已被捉拿歸案,按大陳律令,當株連九族,陳氏衛家長女本該擔同罪,念其五年來,為鎮南王分憂解難,免一死,剝去其王妃正妃之位,關緊閉三月,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