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一隻要合上眼睛,在他心裏一處寬廣的黑暗裏就會閃現出些許畫麵。恒一看見自己將刀刺向田中體內,恒一不知道朝著田中肚子上捅了多少刀,恒一隻知道他手上染著的血將他整個袖子都染紅,那是一種罪惡無比的顏色。恒一看著死去田中驚恐愕然的臉,將刀扔到一邊。恒一坐在田中家的廳堂,在那個男人跑路之前恒一找到了他,仇恨吞噬了他的理智。聽說,人的一生中都會有那麼幾個想要殺死的人,這句話在恒一身上應驗著。雖然,恒一知道絕大部分人的人生並不是這樣。
當時,有一個男人來到了田中家,是個謝了頂的中年人。那個男人是徐赫的走狗之一,他看到恒一充滿戾氣的臉愣了一愣,他結巴的說:“你、你別走!你......”膽小如鼠的男人哪見過這般血腥的情景,他立刻撥通了手機報了警。是的,即便是一個流氓被殺了他的同伴也會幫死去的流氓報警。
恒一根本沒打算走,田中的屍體就在他身邊,警察來的時候屍體已經冷掉了,警察帶走了他。恒一按照慣例錄了口供,正常走著司法程序,他以為自己會被判刑,直到徐赫出現。恒一第一回見到徐赫的時候,他的模樣十分狼狽,胡子四天沒刮相當邋遢,精神也很萎靡。徐赫一身名牌西裝走到恒一麵前,他說:“你就是深澤恒一?你膽子真的不小,敢動我徐赫的人,其實我一點都不介意你殺了田中。像他那樣齷齪的人渣歌舞伎町一抓一大把,多得是像他那樣為我賣命的狗......”徐赫仔細的將恒一看在眼裏,他的眼神裏沒有嘲笑也沒有鄙夷,是一種等待多年終於遇到同類的目光,“想不想離開這裏?”
一直低著頭的恒一聽到這句話後,這才抬起頭來與徐赫對視。麵前的男人頭發三七分著,一絲不苟的打著發蠟,模樣像是一尊冷漠的俯瞰人間的神。
“深澤恒一,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個啞巴!說話啊!”徐赫見恒一一直不言不語,有些生氣,他沒有那麼好的耐性跟涵養去等一個罪犯的答複。
“我不認識你,而你卻想要幫我,你想讓我做什麼?”
“你知道‘東京宮川家’嗎?”徐赫問道。
徐赫那麼問就是自信恒一一定聽過,他是對的。即便是在平常人家裏,多多少少都會聽過“東京宮川家”的傳說,在大家的認知裏宮川家就等於是涉黑組織。
徐赫看著恒一的表情,他知道恒一聽說過。
“你殺的是我安插在歌舞伎町的‘情報販賣人’之一,為了養這些狗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錢嗎?而你,說殺就給我殺了,我不想為難你,我覺得你隻是在殺你該殺的人。當然,我不否認田中那個癟三的確該死。”
“你到底想說什麼?”
“警署裏有宮川家的人,也就是說我可以利用這些關係保你出來。我替你找一個替死鬼,然後那個叫做‘深澤恒一’的人就死了,而你的命以後歸我,屬於宮川武先生。怎麼樣?”
恒一自然知道實際情況不可能像徐赫嘴裏說的那麼簡單,他在猶豫答應與否。
“深澤恒一,我徐赫是個相當沒耐性的人。換做是旁人,是絕不會考慮就立馬答應的。我會幫你改掉這個姓氏,到時候你就是一個‘全新’的人。”
“你想讓我為你賣命,做你的走狗,像田中那樣替你‘販賣情報’?”
“沒那麼簡單。”徐赫直視恒一的雙眼,“你的價值不僅僅是‘販賣情報’,遠遠不止這個。我需要一個像你一樣毫無牽掛的人來為宮川武工作。”
恒一最終答應了徐赫,後來他才知道徐赫需要一部和他一樣的殺人機器,精準的毫無感情的獨自運轉。到說到底恒一不懂徐赫為何偏偏隻是選擇他,畢竟這世上有成千上萬的罪犯。
恒一在睡夢中總覺得自己身體某處很疼,那種疼並不是一大片的疼痛,是很細微的在他心裏或者靈魂深處的某個位置有一刺或者釘子。在他入夢,在他放鬆的熟睡後那股疼痛就會覺醒。半夜裏總是被疼痛擾醒,虛脫般的喘著氣,身上淋漓大汗。徐赫為恒一跟未宇在歌舞伎町附近的街區找了一處簡陋的公寓,恒一跟未宇在同一個房間內分床睡覺。
這就是為什麼恒一總是夜裏不太敢入睡的原因,他怕極了那種靈魂深處的疼痛。每次在夜裏,關著燈,夜空中月光照進來,他的腦海裏總是在想著蔣坤緹的一顰一笑。其實徐赫把未宇放到恒一身邊,不過就是為了監視他的日常。但未宇年紀還小,性子又文弱,想要讓未宇殺人恐怕很難,未宇可是個連老鼠都怕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