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見端倪(三)(1 / 2)

早上五點。

一個穿著抹胸斑紋皮裙的女人來到巷子裏,女人走路時扭著身體,掛在臉上的濃妝俗氣不堪。她是附近以做皮肉生意為生的女人,可惜年華已經漸漸逝去,當初留戀女人年輕身體的男人們已經離她遠去。這條巷子裏有處可以賭牌的地方,雖然每回都輸個精光,但女人還是手頭一有錢就來賭,昨天她的生意仍然很差,她煩躁的踢開廢棄的易拉罐,易拉罐嘩啦啦的被踢到一雙皮鞋邊上,像是躺在巷子裏睡覺的流浪漢。女人見皮鞋並不是便宜貨,一時間起了貪念。當她將流浪漢的鞋子脫下來的時候,發現男人的露出的肌膚都被嚴重的燙傷,被毆打的不成樣子,麵容模糊不清。半張臉都是幹掉的血,但男人仍然睜著眼睛,由於死亡,眼球已經變得渾濁不清,表情仇恨的看著前方。

“啊!——快來人!有人......有人死了!——”女人將手上皮鞋嫌惡地丟開,失魂落魄的逃出了巷子。

打開電視機,七點播晨間新聞。穿著製服的女主播專業的播報新聞。

宮川旬百無聊賴的欠身打著哈欠,家裏的裝潢是英倫風,宮川旬是在國外長大的,直到念初中時,宮川旬的父親宮川雄一郎才令宮川旬回到日本東京。所以宮川旬對日本的傳統文化以及傳統建築毫無興趣,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由於潔癖,他的房間一天要打掃三次。

宮川旬接起手邊的電話,電話那頭的男人叫堂本,是宮川旬身邊隱秘的親信,鮮有人知道。堂本是個沒跟姑娘談過戀愛的愣頭青,剃成板寸的頭發,總是穿著運動衫和球鞋的男人。雖然不苟言笑時臉上的表情有些可怕,但內心很善良。當宮川旬第一眼看到堂本,直覺告訴他堂本是個可以信賴的男人。宮川旬最最看重的就是堂本重情重義,是個忠誠的屬下。

“佐田失蹤了,我這邊還在查,但是有人看見他昨晚出現在歌舞伎町......”

而堂本口中的佐田也是宮川的親信之一。

“好的,下麵播報今天的即時新聞。”電視裏新聞畫麵從演播廳切換到一條肮髒的陋巷。

“今天早上五點,在東京歌舞伎町的巷子裏,發現一具日本籍中年男子的屍體,年紀四十五歲到四十八歲之間。警方現在介入案件正在進一步的調查當中。下麵播報下一則新聞......”

宮川關掉了電視。

“佐田沒有失蹤......”

“他在你那?你怎麼找到他......”

“不,堂本,我的意思是,佐田死了。”

堂本從短暫的錯愕裏清醒過來。對於他們來說,難過跟眼淚解決不了問題,死亡對他們來說並不是陌生的事情,唯一的區別就是,死去的是敵人還是同伴。

“我立刻去查清楚。”從堂本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嗯,切記別聲張,避著點徐赫跟我舅舅的耳目,不然你也會有危險。”

隨著時代的更替,祖父那一代經營的涉黑集團,由於宮川旬的父親當初的堅持,已經變成了正常的國際貿易公司,已經和歌舞伎町的社團杜絕了往來。宮川旬的舅舅宮川武從年輕時起就和宮川的父親宮川雄一郎做事方法有出入,兩人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隻可惜在公司經營方向上有著分歧。宮川武仍然暗地裏涉及幫派,原本宮川想如果不太過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個月前,宮川武碰了“毒品”這一項業務,令宮川覺得再也不能縱容舅舅這樣發展下去。於是宮川旬的父親把事情交給他處理。而徐赫是宮川武的親信。總有傳言說宮川武不能生育,所以養育了一個孩子作為他的養子,傳言說他的養子會在宮川武百年之後繼承他的一切,這個養子就是徐赫。

宮川旬靠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宮川旬正在厘清“佐田被殺事件”之前所有事情的細枝末節。

堂本將運動服的領子豎了起來,可能隻是他的習慣性動作。堂本來到佐田的家中,家裏很小從玄關拖鞋後,走進客廳就看到客廳內擺著的佐田的黑白遺照。佐田是個敦厚的男人,堂本心想。

佐田的妻子給堂本倒了茶,女人似乎又蒼老了很多,眼睛哭的紅腫不堪。

“剛結婚那會兒,因為缺錢所以阿良啊一天打三份工,阿良他啊......”女人念叨著佐田的名字,眼淚流了出來,“阿良他總說‘沒關係、沒關係’,其實啊,從來都沒為了自己活過。可是這樣好的人,怎麼會......怎麼會有這樣的下場,神沒有保佑好人嗎?堂本,你告訴我......為什麼這樣的事情非要發生在我們身上不可?”女人在堂本麵前痛哭起來。

堂本沉默的給佐田上了一炷香,一縷煙在空中飄著。

裏屋裏的拉門開著一條縫隙,是佐田的兒子,今年八歲仍在讀小學。堂本跟那孩子對視了一下,男孩嚇得關上了門。堂本悲傷的臉看上去有些凶惡,可是他天生的臉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