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到現在還不明白,左弗恨他的便是他這妥協。昔年,在江東門說的話他全然忘了,當他坐上這個位置後,他沒有按照當初相互約定的去做,他背叛了他們共同的理想,還想以帝王心術來治自己與左家,這才是她最恨他的地方!
或許,走到今天,她已陷入了偏執,已不再是當初那種遊戲人間的心態了。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生在和平年代,相對富足的她,何曾見過這麼淒慘的狀況?上輩子就是再淒慘也沒有吃不飽飯的時候啊?可這兒的百姓連吃頓飽飯都是奢望,而且還得背負起官府的勞役,一不小心,命就沒了。
見了這麼多悲慘的人,誰還能心靜如水?她有時也會為自己心態的轉變而感到驚訝。可在驚訝的同時,她又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世上總有那麼一群人,可以為了大眾的利益奮不顧身,甚至是犧牲自己的生命。
太慘了!
餓殍滿地,易子相食,八個字,足以將一個心底還存有良知的人激發起來,樹立起理想,為了這個理想去奮鬥,去拚搏,甚至是犧牲!
所以,她恨朱慈烺的不是他的薄情寡義,而是他對理想的背叛!
“這些人,情願將米倒入大江喂魚也不願拿出來接濟窮人或者低價銷售,你不要反駁,你該知道,我說的是實情。這些勳貴吃相也不比那些鄉紳文臣好看到哪裏去。他們要我分出利潤可以,拿銀子來!我是要抽成的!”
“哈哈!”
孫訓珽大笑了起來,“在對付我們這些權貴上,你真得心狠,從來就沒見你手軟過。放心吧,隻要這飛剪船的技術還掌握在你手裏,他們就翻不出天來。瓊州那些人都是你的心腹,他們亦知飛剪船的重要性,這關係著他們的仕途,不會那麼容易打聽出來的。”
“嗬,我也不怕他們打聽。”
左弗道:“科技的進步是他們難以想象的,再給我十年,也許飛剪船也可以進垃圾堆了!”
左弗這話不是誇大。畢竟,在有先知的情況下,隻要相應的人才培訓到位,技術的複製是相當快的!
“我信。”
他拍了拍手,喚來順眼,道:“去給我拿衣服來,我要洗漱更衣。”
說罷便是望了左弗一眼,道:“小舒佳肴?”
“就現在?”
“就現在。順眼,派人去下帖,再將小舒佳肴都包了。”
“是,爺。”
“你還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左弗道:“就整個酒樓都包了,那得多少錢?感情花得不是你的銀子?”
“生財童子左雲舒還在意這兩小錢?再者,這小舒佳肴不過是一個私房菜館,說酒樓也過了。”
左弗笑了起來,“順眼,聽見沒?你家侯爺今日要放我的血。那你順便就去市場上找找還有沒有什麼山珍美味吧。”
頓了下又道;“人家小舒佳肴菜雖有特色,可著實不是招呼勳貴的地方。去找些好食材來,讓那老板自己想法做了。春雨,跟著順眼去,賬記我身上就行。”
“是,大姑娘。”
左弗起身,“你更衣吧,我去看看你這庭院。”
“請便,盡管看。”
一個時辰後,左弗與孫訓珽出了門。
各家的家主也下了朝,接到通知後,連官服都沒換,直接就奔著小舒佳肴來了。
可憐的舒東家何曾見過這多達官貴人?若不是侯爺府與鎮國公身邊的丫鬟提前送來了食材,打了招呼,不然就看見這多達官貴人衝進來,非得嚇壞他不可。
好在鎮國公與安順候的名頭大,那些食客一聽是這兩位包場,都很識趣得走人了。而且,人家這不也給了銀子嗎?多講道理啊!再蹬鼻子上眼,那就活該被收拾了。
而且……
幸好……
幸好他以前是王府的廚子,處理過各種山珍佳肴,所以麵對著鎮國公府送來的食材,他才能如此鎮定。不然一普通廚子怕是要不知怎麼處理這些食材呢!
唉!自己果然有福氣啊!闖賊打來那天,自己正好告假回鄉,不然沒準就成了福祿壽的燒火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