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沁親王妃的院子,李聿讓小郡主纏了在花園裏待了好一會,才讓奶媽把困了的小孩抱走。轉頭一看,慕染果然還站在樹蔭下麵,笑盈盈地望著他,看他望了過來,便笑道,“我還道師兄是不苟言笑的人物,如今看了才知道,也不過是對我一人冷漠些罷了。”
李聿覺得額頭上的青筋突了突,他年紀雖青,但自問行事手段並無過分偏頗,皇室京城的傳言都是說他俊秀儒雅,雍容豁達,這麼不加修飾的諷刺,除了從小就和他相克的師弟以外,再不可能有人說了。半晌,李聿有些苦笑,“小染,我還道你刁鑽古怪,半分不肯與人交好,如今看了才知道隻是對我不滿罷了。“
慕染聞言,嗤一聲笑了出來,“師兄自小就不讓我占半分便宜,如今也不過是句笑話,就不肯讓我麼。我雖然淘氣,但好歹待師兄赤誠一片,便是知道這次邀我入京不過是為了另一人而已,也巴巴地奔馳千裏而來,顧不上休息就為那人探病,卻也隻得師兄如此對待……”
李聿更加頭疼,隻是聽他說起那人病情哪裏還敢發作,隻能喚一聲,“小染……”
慕染看他一臉無奈的樣子,自然是自己惡意得逞,隻是明明讓這人尷尬、窘迫,偏一聽他喚自己一聲,心裏便無端煩惱起來,頓一頓,再仰起笑臉說,“師兄其實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有傅明施針為他疏導真氣,莫說他天嬋功早入佳境,便是他初涉此功,也可有驚無險。”
李聿沉默下來,神色諸多變化,問道,“果真是天嬋功?”
“若是別人問也就罷了,師兄雖然未在我門休習,卻不該懷疑我門對這南疆武學的造詣深淺吧。還是師兄……關心則亂……”慕染眨眨大眼睛,酒窩深深陷入臉中,十分戲謔。
李聿抬頭看他,不置可否,隻是笑說,“我已經為傅明尋得九香石,若是預料不錯,傅明用後,還有半塊剩餘。”
說罷也不管慕染,徑自揚長而去。
慕染站在那一樹樹蔭下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什麼時候劍門少主要受這樣的施舍,竟然說尚有半塊剩餘,隻是那九香石卻容不得他不要……便是如此,慕染自小便容不得這位師兄,每次相見,師兄總要給他一些特別的回憶,好,好,好,這“施舍之恩”,他慕染記下了。
李聿不用回頭也知道他這個天資聰穎的有些過頭的師弟,自然在腹誹於他,他不是孩子心性,但是每每遇到這個孩子,他總會忍不住要給一些幼稚的報複,他有時候有些奇怪這個師弟怎麼和他相克至此,也正如……他不太明白那個孩子怎麼會屈從他的願望到這個地步……
一路心神恍惚,便是一人跪倒眼前才恍然回神,定神一看,卻是父親的親衛王衡。李聿心中一跳,卻是不動聲色,“王護衛。”